毛骧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深知自己不是心肠软的人，相反，在不少人眼中，他就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魔鬼夜叉，而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陛下的鹰犬，岂能不心狠手辣？

这朝堂之中，有多少人是死在他手上的，他已经数不清了，他也不愿意去数，都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亲自把犯人剥皮挖心，他的手段，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然而此时此刻，日寇的畜生行径，却是让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无法再直视。

和日寇比起来，毛骧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自己杀的，不是贪官污吏，便是谋反谋叛之人，要么便是那异族敌寇，然而要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却是做不出来。

画面里的内容，让他越来越压抑，他实在受不了了，赶紧走了出去，抬头看看蓝天和阳光，大口喘着气，似乎要将胸中那郁闷之气，全都排出去。

里边的视频，仿佛令他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只有出来后，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道衍却是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什么是叫生灵涂炭，什么叫人间地狱！

可笑，在不久之前，他还坚信，在自己的理想面前，无论死多少人，哪怕是生灵涂炭都不在乎。

而这话，他还是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丑，无知到令人可笑的地步，真是可怜又可恨！

此时的他，已然丢失了方向，茫然不知所措，心中除了对百姓无尽的悲痛外，更有对日寇的滔天怒火！

佛也有怒火，他恨不得，此时就亲身前往那东瀛小岛，将那里的日寇杀个干净！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时此刻，他道衍，就身处地狱之中。

陛下让自己亲眼见识到了这般惨绝人寰的画面，便是将自己那自以为是的佛心，给彻底击碎了。

然而当他继续看下去时，他骇然发现，自己还是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