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锅很重。
南桑胳膊很酸。
脚步越来越慢。
放下抬头。
早就走在她前面的景深已经看不见背影了。
南桑看地面的杂草丛生。
翻出口袋里的硫磺粉末。
擦汗,从指缝漏着,抱起来回家。
这天是寻常的一天。
温度和平时一样高。
但也不寻常。
南桑在干活。
平日里景深会带她去收水的地方。
有两顿吃饭和喝水都在那。
他一天来回不过十趟。
南桑这天跑了二十趟。
重复烧水、回家、煮中药、回家。
因为她胳膊酸,水太多走不动。
除却来回奔波外。
把桑葚果又拿出来一个个的晒了。
还把玻璃房里面擦的很干净。
甚至打扫了外面。
在傍晚时摘了一把野花。
把门口只是两天就败的扔了。
太阳落山前又跑了一趟。
把洗干净的衣服收了,叠放整齐放在行李箱里。
夜幕降临。
拎着手电筒,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丛林里端着锅又跑了一趟。
把保温杯兑满。
再跑两趟。
烧了两人份的水回来。
吃饭、喝水、上厕所、刷牙、洗脸、擦身、洗脚、上床躺平。
景深早就躺下了,没背对,看天花板。
南桑也看天花板。
许久后开口说话,“你今天随便我干什么,是想让我亲自试试,你每天为了生活和生存,到底累不累吗?”
景深也开口了,哑哑的,“累吗?”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南桑说实话,“不累。”
她在第一趟端水回来,景深不闻不问的时候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原原本本的走了一遍景深每天要走的路。
南桑早上起来的时候,景深已经跑了一趟。
为此,她多跑了五趟,来回十趟。
只烧水煮中药就是他两天多的量。
借此来平衡她未曾参与的找锅、分中药、折树枝等工作量。
多了还是少了不提。
南桑身体机能比之景深,差了很多很多。
疲劳感会跟着递增数倍。
但南桑的确不累。
因为玻璃房距离收水的地方,从左后方绕过去很近。
烧水后兑水接着便是等待。
坐在那也好,站在那也行,躺在那也可以。
等着水开,倒进木桶。
添柴兑水,放中药包。
然后再是等待。
来回十五分钟的疲累,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里,会被消弭殆尽。
因为可以看看蓝天和白云、可以发呆、可以想事,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按摩腿脚。
至于别的,洗衣服、晒衣服、收衣服、晒果子等等。
更谈不上累。
如果非要矫情的朝上面扯。
只多能因为琐碎和重复勉强称之为磨人。
累,八竿子都打不着。
南桑看天花板上景深的影子,“你是在让我看清楚。我口中你的每一天不止不累,相反,很清闲。我昨天不该盲目的断定你为了我们的生活很疲惫,而借此向你认错。我没有贪心和既要还要。更没错,错的是你。”
她平静道:“你很清楚错的是你,从开始到现在,不是我。”
景深启唇,“心累远比身体要累的多。”
南桑放在小腹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低语道:“意思是你不止清楚错的是你。还清楚我昨晚的要求不过分,很正常。我的心累远比你不存在的身体累……”
南桑语音艰涩,“要辛苦和重的多。”
南桑脑袋转动过去,看他的侧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没错,错的是你。知道我心累,知道我委屈到极点才会和你提出需求。知道我提出的要求合理且不过分。那么请问,你为什么对我的需求和后面数次的求和,乃至于算得上卑微的求和示好视而不见,过耳不入。”
随着景深迟迟没回答。
玻璃房慢吞吞的静了下来。
南桑没了礼貌和教养,“你一直不说人话,没完没了的拐弯抹角,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
景深定定看天花板上南桑的影子,“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
“如果你想和我接着在一起,就要学会忍耐、妥协、包容、自我调节情绪。不要在我面前闹和……哭,更不要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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