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着心口积涌的汪洋,陆西雨抚上外婆苍老枯瘦的手,“对不起,外婆,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是你的善良让我活到现在,只是外婆对不住你跟你爸妈,外婆无能,什么也帮不了你。”老人回握住陆西雨满是伤痕的手,掌心的厚茧刮摩着她柔嫩的手背。
叶希语九岁那年的新春伊始,陆婉带着女儿回陆家镇探亲。融雪天的田梗路,又冷又滑,陆晓晴却暗里使唤老人去地里摘菜。
老人路过河边时不小心脚一滑,掉进了河里。
叶希语在台阶上看风景,目力极好的她眼里明明有个黑影,但黑影突然就不见了。她预感到不祥,想起早上递给她饼子的老人就是穿的黑棉袄。
她朝着消失的黑影奔去。当赶到时,老人拽着树枝的手刚好松开,身体逐渐向水里沉去。
环顾左右,孤立无援,叶希语毅然跳进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触到身上像刀子,吞在嘴里还割喉咙。
叶希语义无反顾地潜进水里,小小身躯愣是把老人给拖了出来。
不断地做着急救,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旷阔的田野,呼救声赛着鞭炮声炸响在天际。
当村民赶过来时,叶希语终于支撑不住,惨白着小脸倒了下去。
那一次回去,叶希语病了好久好久,她从来没有病过那么久,并且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好在一次舍命相救,终是换来了老人五年相护。
舅舅死后,外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总能在陆西雨最难熬的时候,给予一点温暖。
“晓晴不肯出钱,你学费怎么办?”老人眉眼垂落下去。
抚摸着外婆枯糙的手,陆西雨心里有很多苦涩,但她深知不能在外婆面前表露。
“外婆不要担心。昨天陆虎伯伯说要我帮他翻地,翻一块地五十块钱。而且我也有一些存款,学校里还有补助。这些日子我出去多干些活,学费应该能攒够。外婆放心,我一定不会因为学费半途而废的。”
明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而陆西雨却要过早承担起自己的人生。
看着懂事的孩子,老人又流出了眼泪,她拍着陆西雨的手背说:“好,只是要苦了我孙了。”
陆西雨摇摇头,对着老人微笑:“孙孙不怕苦,孙孙还要去找妈妈。”
院子里微风吹过,卷起一些枯叶,那些枯叶的形状,像极了外婆脸上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