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正阖眼揉着额角,他听到踏进厅内的脚步声知道是江落回来了,眼皮也没掀开,问道:“屋内可缺什么东西?”
江落走近语气轻快地答道:“没有缺的东西,我住的屋子比副官离您近。”
他看到佛爷好像疲惫的样子,跪到佛爷身侧的沙发旁,抬起手想要为佛爷按按头,却在手接触到佛爷的一瞬就被按住。
张启山睁开眼,凝视着江落纯净清澈的乌眸,说道:“你以后不必做这样的事。”
江落有些不懂,但是他却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佛爷对他接触的排斥,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佛爷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张启山看着懵懂模样的江落,又想到齐八刚才说的那样一段话:“佛爷您难道没发现江落对您太过依赖了吗?他对您的很多行为都会令旁人所误解,当然这些您都不在乎也不会把旁人的言行放在眼里。”
“因为佛爷您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在这长硰城中谁敢不敬畏您,他们那些人自然不敢对您显露半分不敬。可江落不一样,江落的身份本就被人所诟病,外面的传言有多难听想来以佛爷您的那些通天耳目不会不知,他们骂的再难听也没见您替江落做主,所以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在背后谩骂羞辱。”
......
“他们骂江落为了保全性命给您这个杀父仇人当狗,这种话已经算得上是好听的了,还有更加肮脏羞辱人的话......佛爷您知道的针尖虽小,扎人最疼,舌头无骨,却断人脊梁!”
“江落他以前痴傻木讷除了您以外他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但现在他正慢慢好转,他是要入世的人!他不像您一样强大,强大到无所畏惧。等他懂了那些人的恶意后,佛爷您觉得他能撑得过去吗?亦或者说当他理解了您与他真正的关系是杀父仇人时,他真的不会痛苦绝望吗?佛爷您也别怪齐八多嘴,假若真有那么一天,请您允许齐八将他带走......”
而张启山面对齐铁嘴这番话,说不为之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已习惯站在顶峰俯瞰他人,然而他却忘记了他们与他从来都不是处于同一个位置,所以他们不会理解他的做法,同样他也不会顾忌他们的想法。
“舌头无骨,却断人脊梁”这几个字一直萦绕在张启山的心中,此刻他看着懵懂模样对他依赖信任的江落,他居然想象不了如若以后江落明白了他们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时,变得痛苦仇恨绝望的样子。
齐八这番话,再次激起了他的疑惑,江落当真不懂吗?
张启山在利益棋局上明明是个绝对冷酷决绝的人,可他却又被江落那种毫无保留的信赖、敬仰的炙热情感所动摇,他已经动摇一次了,“独”的多年部署已经付诸东流......
“佛爷,您怎么了?”
张启山听到这声小心翼翼地询问后从刚才的思绪里出来,看到江落眼眸里的不解与......惶然,张启山问出了以前从未问过的话:“我命人杀了你父亲,你为何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