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眉间泛起了愠色,心头有些燥——
“世上苦厄难消,爱恨贪嗔痴,只要有人,就永远消不掉,即便能消,你一个人,血肉之躯,如何消?就算作为容器,一隅天地就吃不消,更别谈山河之广袤。”
“听闻你原是洪荒上界大楚国的皇子,自有山肤水豢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何苦惹尘埃?”
“何必要行这万里吃,吃这万里苦,以身以骨为天下容器,你本无病无灾快活清闲人!”
对于楚凌,楚月的心绪很是复杂。
她情愿楚凌是彻头彻尾作恶多端的人。
她便不介意手起刀落,心也不会软半分。
但楚凌偏偏是个例外。
例外到,楚月不知当初让楚凌窥见自己泣血的一生颠沛,究竟是不是对的。
“隐老先生,你不懂。”
“有何不懂?你是想替大楚赎罪,替父亲忏悔,但罪恶滔天你能赎完吗,你忏悔得了吗?如若事与愿违,你的所作所为,你的万里苦行都是徒劳无果,届时,你又当如何自处?何不找一块山明水秀之地,做个安然的方外人。这浊世纷纷扰扰的喧嚣又与你何干,何不自私一点不管东西?!”
楚月陡然拔高的声调,如沉闷的雷,充满苍劲的风。
幽宫的众人齐齐沉寂无声。
知晓内情的人,便能知晓楚月和楚凌之间的关系。
原也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是很多年前的血亲。
奈何造化弄人。
楚凌愣了一下。
心如止水,却泛涟漪。
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
口子越来越大,往外汩汩地冒着血,还有满怀希冀的光。
他用清明纯粹的眼睛望着隐老,沉吟片刻,便有所悟。
“正因自私,才执拗囿于此,能得老先生的急言关怀,便不枉费楚凌此番行路。”
楚凌朝楚月行了个礼,往后退出一步。
比起海域初见时的白净清秀。
他的皮肤,粗糙了许多。
像小麦色。
但也更加的沉稳柔和了。
“若你所担心的,终会发生呢?”
楚月厉声问:“你该知道,大楚非良善之地,誓不罢休,至于那叶楚月,更是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为达目的情愿如蛇蝎般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