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事情的好坏,从来不在于环境,而在于决策者有没有出于公心。提拔的究竟是德才兼备的干部,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林方政发自内心的赞扬:“贺书记,您能到朗新来,真是太好了,相信在您的领导下,朗新干部队伍一定会焕然一新。”
是啊,有完全不一样的治理方式,肯定是能改观的。只是效果几何,就不知道了。
“呵呵,没那么玄乎。”贺兰禄笑道,“林县长,从你推荐的这几个同志,我也看出来了,都是年轻同志。看来你对年轻干部的培养还是很重视的。”
“可能因为我也是年轻干部吧,对他们的进步渴望相对理解一些。”
“这是好事。”贺兰禄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说的三个人我都答应你了。现在我有几个事也和你商量一下。”
林方政暗道,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现在轮到自己归还了。
“您说。”
“第一个,我想改一改县委工作规则,尤其是常委会议事规则方面。之前我了解了一些,在干部任免方面,我们朗新是单独分了个政府口出来吧。也就是说,凡是政府口的副科级以上干部任免,都要先由县长表态是否同意。如果县长不同意的话,就不能上会。是有这么条规定吧。”
林方政一惊,这不是自己弄出来的制度吗?当时借着许哲茂和唐芝宇之间的斗争,顺势搞出来的,扩大自己的权力。
“贺书记,这件事的起因是这样的……”
“历史成因我们不去管他了。”贺兰禄打断了林方政的解释,态度也从之前的亲和瞬间变得板正,显露出了上位者的威严,“我观察了全市所有的区县,这样的规定,朗新是独一份。它固然有特殊的原因,但从制度上来说,肯定是不合适的,不利于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不管怎么说,政府也要在党的领导下行政。特别是干部任免上,党管干部这个原则不能破坏,更不能在党组织之外设立什么额外条件,搞独立王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贺兰禄的话是越讲越重,再加上已经明确不再回溯历史成因,让林方政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不合理,那就应该修改。我提议,还是把这些不合理的规定删除,参照市委的规定,回归到本来的面目。你觉得呢?”
贺兰禄的意思很明确了,只要删除这一切的规定,就回到了许哲茂的时候。今后县长在干部任免上没有一票否决,也不再会有什么特殊权力。而且今后干部动议,也只能由县委书记签字同意。
总结一句话,回到了当初县委书记一人独大的时代。县委书记虽然不能一个人决定哪个干部的任免,但能决定这个任免能不能上会。相当于间接的控制了全县的干部任免权限!
天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林方政总算明白贺兰禄为什么暂时不大规模调整干部了,除去还不熟悉的原因外,另外一点重要原因就是,她的权力还没有完成集中!
身为临危受命的县委书记,她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整顿朗新的干部队伍现状。如果还让林方政当初的“土政策”掣肘,显然不符合她的需求。
只有把这些限制她的规定全部删除,才能树立起绝对权威,一言藏否!
林方政当然知道,她不是针对自己。因为自己的离开已经呼之欲出,她是借着自己在朗新的最后时期,顺畅的把制度修改。后来不管谁当这个县长,又是谁的背景,都不能从制度做她的文章了。
林方政不禁对她的手腕刮目相看,刚来的第一天,第一板斧就砍在了要害部位。
哪怕是黄英典亲自点了谁来当县长,恐怕也在她这里讨不到好了。
既然如此,林方政也没必要跟她唱反调了。自己反正是一个马上要离开的人了,而且这些有争议的规定原本就是用来和许哲茂抗衡的,现在许哲茂已经落马,实现了既定的目的,自然也没必要存在了。
想到这,林方政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我完全同意!”
听了林方政表态,贺兰禄表情又瞬间缓和不少。一度让林方政产生了错觉,刚刚那么严肃的贺兰禄,是真的吗?
不得不说,女人的表情就是比男人丰富的多,也更加切换自如。
这又改变了林方政的观念,曾经他对企业里的提拔乱象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贺兰禄把风气带到了机关,反而给等级森严、晋升困难的机关带来了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