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一瞬间,灯火通明。
整个屋子的大小和陈设都难掩矜贵,看得出来,离开今塘之后的陈忌,也同样意气风发。
哪怕已经过去八年之久,哪怕是来到了北临这样卧虎藏龙的地方,他似乎仍旧还和记忆中一样,无所不能。
周芙垂下眸,努力控制住自己暂时不去想,如今两人之间,如鸿沟般的差距。
哪怕已然是云泥之别,就让她先短暂地,做一夜想了八年的梦吧。
咕噜像是知晓这是周芙第一次回到家里,殷勤地在她脚边打着旋,有意识地咬咬她阔腿裤脚,扯着将人往里带。
周芙回头看了陈忌一眼,见他没吭声,似是任由咕噜折腾,索性也大方地跟在小家伙身后,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往里走。
小家伙最后在一扇乳白色的房门前站定,翘着尾巴,仰头看向周芙。
小姑娘舔舔唇,又回身抬眸看陈忌。
后者拎着她的行李箱,不紧不慢朝她的方向走来,末了还真伸手打开了她眼前那扇门:“这家伙还真行,什么都知道。”
周芙茫然地眨眨眼,跟在他身后一并进了房间。
等看清卧室内的一片淡粉时,不由地怔愣一瞬。
这屋子显然是以陈忌那直男审美,给女生准备的。
周芙眸光黯下几分。
陈忌随手丢下双拖鞋到她脚边,应该是从玄关处带过来的,她方才进门脱了鞋后,只顾着追着咕噜跑,没想太多。
“穿上。”他不咸不淡道,“几岁了还喜欢光脚跑。”
整个房子,无一不透露着有过女主人的痕迹。
周芙睨着那同样带着点粉的拖鞋,闷闷地答了声“噢”。
陈忌随手将她的行李箱拎到墙边放好:“床单被罩之类的都是新洗晒过,干净的,大晚上的你就别折腾换了,洗个澡马上睡觉,有什么其他的事,过了今晚再说。”
周芙点点头。
他懒洋洋往外走:“自己记得把门锁好。”
“好。”
“我人品可以,但这只猫素质一般,不保证它不会自己开门进来。”
周芙不自觉弯了下唇:“知道了。”
因着他离开前那句不咸不淡的调侃,周芙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许。
卧室内带了浴室,她从行李箱里掏出睡衣后,动作利落地进去冲了个澡。
浴室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除了最常要用到的洗漱用品之外,柜子里还摆了套简单的护肤品,另一边甚至还整整齐齐摆放着化妆棉和女生用的卫生棉。
周芙定定瞧了眼,除了洗发液和沐浴液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没敢乱碰。
吹完头发后,周芙软绵绵躺到床上。
屋内开着中央空调,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崭新的被褥抵在她鼻间,隐约还能闻见阳光暴晒后的清香。
她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床,闻过这样舒服踏实的味道。
片刻后,被褥的清香被刚刚洗过澡后淡淡的沐浴液香味渐渐盖过。
周芙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和陈忌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忽然想到方才在浴室时看到的,那满满一柜子女孩儿才需要用到的卫生棉。
而后思绪便忍不住回到那年在今塘,她在学校意外来了例假,陈忌臭着张脸,硬着头皮替她去学校小卖部买卫生棉时的样子。
那时少年在电话里的语气嫌弃又无奈,光是听着声儿,她便甚至能想象得到他站在货架前的动作和神情。
周芙不自觉弯起唇,片刻后又抿成平直一线。
八年过去了,他似乎还是会做这样体贴入微的事,只是她已经不知道,会是为了谁。
脑中思绪不断发散,最后乱成一团,又引着人头疼。
周芙抱着被子辗转反侧,再次如这八年间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不论怎么努力都难以再次入眠。
她望着天花板,不知躺了多久,恍惚间,似乎听到门外传来声响。
从前她会害怕,这几年,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她都住过,倒是对黑夜里的恐惧麻木了不少。
百无聊赖地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大致知晓,是咕噜在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