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徐,不要这么不开心嘛。”
望着气鼓鼓的老对头,左重嬉皮笑脸的劝了劝,见对方没有反应抬手看了看手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审讯室。
徐恩增肺都快气炸了,姓左的言而无信,什么事关重大,什么任何人都不准出去,这才多久,自己就跑了。
不当人子!
欺人太甚!
可面对荷枪实弹的特务处人员,他只能将怒火压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等脱离了左重的魔爪再想办法报今天的一箭之仇。
再说左重离开审讯室,慢悠悠来到一间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要通了两个号码,分别用暗语告诉对面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布置完任务,他来到窗前看着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自来水厂,抱起胳膊思考了很久,夕阳一点点照进屋内,拉长了他的背影。
待到夜幕彻底降临,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水厂,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很快就能得到证实,希望自己没猜错。
两个小时后。
“biu~~~~”
空无一人的公共租界边界,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一枚照明弹,在刺耳的爆鸣声中,照亮了周围残破的建筑物,黑影幢幢仿若鬼蜮。
一辆轿车快速行驶在路上,之前跟大川内伝七交谈的日本少佐山本坐在后排,目光冰冷的打量着外面,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他刚刚从公济医院回来,因为本该在里面养伤的徐恩增失踪了,连带着几个负责监视的特务也消失不见,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对方是跑了,还是被人劫持?
此事会不会影响到深海计划?
这两个问题在山本的心头萦绕,徐恩增跑不跑其实无所谓,特工总部和国府当中有很多帝国情报人员,很多事情他们比对方都清楚。
策反更多是从政治和军事角度考量。
东京方面想要争取果党中的亲日及中立势力,徐恩增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起到了一个引子的作用。
毕竟连情报机关的负责人都选择了帝国,其他人会怎么想不难想象,至少那位汪院长有了足够的理由对某人发难。
以天下为棋,众生为子,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战争的最高境界,那些大人物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征服敌人。
而前线的中国士兵知道如此重要的官员向帝国投降,士气定然也会低落,这样蝗军便可以趁机取得更大优势,尽快占领这座城市。
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从七月初打到现在,不光中国人耗尽了一切,帝国同样是精疲力竭。
国内已经开始号召国民们缩衣节食,每人每天只吃两顿饭,将省下的物资支援前线,以实现天蝗陛下的伟业。
所谓三个月征服中国,也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或许用不了三个月,不等打败民国,帝国财政就会先破产。
山本明白,想要尽快赢得战争,情报是关键中的关键。
再具体一点,左重就是必须要予以铲除的对手,要让中国人明白跟帝国作对的下场。
深海计划不容有失!
他想到来中国之前,前田稔部长所说的一番话。
“如果一根筷子出现了尖刺,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它拔除,否则总有一天它会戳进你的皮肤,在里面红肿、溃烂,直至让你痛不欲生。”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前田稔对于外务省、陆军放任左重多次破坏帝国情报行动感到不满。
虽然陆军马鹿之前也试图刺杀过对方,还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派了两名枪手半路拦截,可惜手法太过粗糙,反而被左重杀了。
外务省那帮非国民就更加无能了,特高课看似潜伏了不少人在金陵,却都是缩头乌龟,一点重要情报搜集不到,简直丢尽了帝国的脸面。
山本这次来沪上,身上肩负的便是为帝国拔刺的重任,除此之外其它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颠簸中汽车开了很远,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街上,他看到不远处一户亮着灯的人家,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停车。
等车辆停稳后,山本打开车门不声不响的走入黑暗,迅速消失在黑夜中,汽车也调头离开。
街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只小猫轻盈的跳过墙头,却在落地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并窜进了草丛中,惹得旁边住户大声咒骂。
又过了一会,一个黑影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隐蔽处走了出来,鬼鬼祟祟的朝着亮灯处移动。
走在月光下,山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刚刚不是他多疑,司机是大川内伝七的人,不值得信任,关系到深海计划,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快步来到一栋石库门房屋外,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大步流星地直奔客厅而去,期间没有任何犹豫,似乎对此地非常熟悉。
此时客厅中间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吃饭,当看到不请自来的山本时,两人继续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山本目不斜视走到客厅东墙,抬手用力前推,原本光滑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暗门,黑洞洞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弯下腰钻了进去,并在暗门关闭前嘱咐了一句继续警戒,屋子里便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
密道里,山本摸黑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架梯子旁,爬到最高处敲了敲头顶,一阵嘈杂后明亮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
灯光下一个身穿便衣的矮个男人伸手将他拉了上来,然后笔直的站在原地,深深鞠了一躬用日语说道。
“少佐。”
“情况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
“警惕,敌人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哈依。”
山本跟矮个简短说了几句,看着两挺海军版九二式重机枪①,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只要特务处敢来,威力巨大的留式机铳会给中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左重,他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