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跟在后头的他有没有听见自个儿母亲与亲弟弟的话。
此刻,沈夫人的屋内,残羹冷炙仍在桌上。
围绕着桌边的几人大气不敢出。
沈桦始终盯着自己跟前的盘子瞧,打定主意不吭一声;身边的章氏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叠着摆在身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另外一边的沈瑞,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似有一肚子话要说,偏又不敢开口,憋得难受;立在沈夫人身旁的王氏就没自己的弟妹那般镇定自若了,眼神乱飞,一忽儿看着婆母,一忽儿瞅了瞅丈夫,又一会儿看向弟媳妇两口子,总盼着有谁能说上两句什么。
与沈夫人正对着的椅子上坐
着一个男人。
身材颀长高大,俊朗不凡,身着藏青色棉服,外头罩了一件暗蓝的袍子,宽大的衣袖到袖口处收紧,露出男人略显发白的腕骨。
他手指修长,拿着茶盏的模样也翩翩如玉,全然不在意眼前的一片狼藉。
半盏茶饮完,缓缓搁下茶盏,他终于抬眼了。
这一眼满是阴霾,锐芒中透着些许锋利的寒,叫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这人便是沈寒天。
方才丹娘负气离去,一屋子人中,沈夫人与沈瑞是真的气坏了。
大过年的,身为儿媳竟然做出这样失礼粗暴的事,眼里还有婆母长辈的位置么?
得亏其他几房叔叔们不在,不然这个笑话定然要闹大了。
刚要发作让婆子去把人请回来时,沈寒天就这样迈着八风不动的步子走了进来。
日光在他身后笼罩,给他的轮廓留下一圈剪影,隐隐透着微光。
于这一片微光中,他进门落座,没有给其他人半点回神的功夫。
沈夫人错愕良久,终于清醒了,稍稍整理了一下笑容,好让自己显得慈爱宽容些:“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着人来说一声,快快,陈妈妈,叫厨房再备些酒菜来。”
沈寒天摆手:“不必,我也不是很饿,随便吃些个便成。”
“那怎么能成呢?今儿是年初一,阖家团圆的大日子,你既回来了,咱们一家子就该欢欢喜喜坐在一处用顿团圆饭。”沈夫人连忙张罗起来,“陈妈妈,还愣
着作甚?赶紧去!再把大奶奶请过来!”
“我昨夜回来的,她已经知晓。”沈寒天不慌不忙,“再者,她方才不是用过饭了,天儿又这么冷,没的叫她来回跑的再冻着了,不必这么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也不耽搁什么。”
沈夫人的笑容渐渐冷却:“噢,你大老远的办差回来了,什么要紧话非得现在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