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丹娘走得很快。
明明湿滑的地走起来都要小心翼翼,偏她走得如履平地,好似半点不受影响似的,只有身后那不断随风拂动的大氅一角在撩拨着那几人的视线,仿若催促着他们快一点,在快一点。
一路赶到沈夫人的屋内,身后几人已经气喘吁吁。
但瞧丹娘依旧笑容满面,半点不见疲惫。
别说疲惫了,就是大口喘息都没有的。
她面色如桃花,笑语盈盈,眸光明澈,姿容瑰丽。
那一身雪里青的大氅边缘镶着雪白的狐毛,一片华丽清贵。她往正中央这么一站,硬生生将一屋子人都压了
下去。
“给太太拜年了,祝太太身体康健,五福临门。”丹娘也不会旁的,也就现学现卖了一回。
这话还是昨个儿团年时,听别人说起的。
沈夫人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看不懂,视线落在了丹娘身后——陈妈妈进来了,忙不迭地跪下:“太太,咱们几个半路上就遇着大奶奶了。”
原来是这样。
沈夫人松了口气,笑道:“真是嘴甜,快来坐着用些果子吧。”
丹娘起身,一旁有丫鬟来接下了她脱下的大氅,她坐在沈夫人下手边,笑道:“我就说太太疼我,方才陈妈妈还说了,太太还要等我一道用早饭呢。我那边冷锅冷灶的还没动呢,那些个懒丫头过了个年便不知如何做事,还是太太这边规矩。”
沈夫人一阵无语。
原想着是好好训斥说教一番的,谁料被这脸皮厚的上来就一通甜言蜜语地糊弄住了。
这会子要想再发作,难免不美。
沈夫人是个体面人,大年初一与儿媳闹得不愉快,也叫其他几房亲戚看笑话。
不过一呼一吸间,她就想明白了:“这是自然,陈妈妈,让小厨房摆饭吧。对了,那一碟子麻油糖果子专门给大奶奶留的,也一并上上来。”
说着,她转头对着丹娘慈爱轻笑,“这才是好吃的呢,一口嚼着又香又脆的,甜津津,你保管喜欢。”
话音刚落,早就忍够了的沈瑞开腔:“大嫂子,你也忒不像话了,年初一一早给母亲
拜年你便是最后一个来的,还让陈妈妈去三催四请,你可真是架子够大的。”
丹娘脸上的笑容不改,缓缓侧目:“我当是谁,原是二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大嫂子这般怠慢母亲,母亲性子好不与你计较,但我却没那么好说话。烦劳大嫂子往后多警醒着些,须得记得,你是儿媳,在婆母跟前你永远是晚辈,孝敬婆母天经地义。”
沈瑞颇有气势地一甩袖子,“切莫再像今日这般,大家等你一个,传出去了我沈家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