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杳娘去了后,他便不再去旁的妾室屋内,下了朝便回来外书房待着。
赵氏环顾四周,看见了好些曾经杳娘留下的物件。
那些个字画,还有绣包针线,有些甚至是杳娘很小的时候的玩具,竟然也被宋恪松翻了出来。
在这无人的书房里,宋恪松把自己关在这儿,独自伤心缅怀。
等出了这道门,他又是那个清高孤傲的官老爷。
到底夫妻多年,赵氏一眼就明白了自己
一直在错怪丈夫。
她喉咙里咕咚一声,有些难受。
宋恪松又是 一声长叹:“你以为这事儿我不张罗,人家谢家就会等着么?且不说谢诗朗对杳儿有几分情深,就算再怎么情意深重,人家要续弦要重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家是侯府,如此门楣,就算好的挑不上,也总有其他官宦女眷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到时候他们真的定下了,你我又当如何?”
赵氏咬着牙,还是不甘心:“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下这门贵亲!!”
宋恪松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但他掩饰得很好。
很快,他便又恢复成方才的模样:“夫人,你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今日杳儿没有留下一子半女,那谢候门第我不攀也无所谓!可如今,孩子是去了,但咱们的外孙外孙女还在,他们……可是杳儿留下来的骨肉啊!”
赵氏愣住了,似乎是还没想到这一层。
“若是谢家替谢诗朗重聘正室夫人,又与我们毫无关联,那到时候两个孩子谁来照拂,又能在谢家过得如何,咱们俩可是半点都插不上手的。”
这话一针见血,直接戳到了赵氏的心口。
她抖着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顿时一张脸惨白。
见老妻这副模样,宋恪松明白她八成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他又加了把劲:“若是这谢家续弦还是从咱们宋家出去的,又与咱们是沾亲带故的本家,她照顾杳儿的
孩子自然会比其他人更上心,哪怕往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也是一家人,常来常往的,也更便宜不是。”
“我是这般想的……却叫你生了误会,原是我的不是。你也不想想,杳儿去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可不就是那两个孩子么?灵姐儿还小,咱们的外孙子更是还在吃奶,你我虽是孩子的嫡亲外祖,可也不能太过了,把手伸到了人家内宅里去,你说是吧?”
宋恪松一番语重心长,听得赵氏羞愧不已。
这段时日,她只顾着伤心,把那两个孩子早就忘到了脑后。
眼下,丈夫与她细细一说,她才明白过来。
是啊,就算她不同意,人家谢家也会继续张罗的,哪有死了老婆就不再娶的,人家谢家也不是没钱没势,想要给嫡子再寻个妻房其实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