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原是带了几分责怪的。
沈夫人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是那有眼力劲儿的媳妇定然能听出婆母话中的不满。
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寻常儿媳,而是丹娘。
丹娘何尝听不出她的意思,只是皮厚擅装傻罢了。
闻言,她笑道:“这些个奴仆也太不像话了,前头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怎么好叨扰母亲您的休息呢,您本就身子不爽利,如今还被这么一烦扰,若是没养好,岂不是我的过错?还是我这板子打得太轻了,纵得这些个下人就晓得来找母亲您求饶。”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秀美的眉尖轻轻蹙起,“母亲,儿媳晓得您宅心仁厚,不忍苛责下人,可您毕竟年纪上来了,若是不严加约束,这些个下人怕是要骑您头上来了,儿媳奉您的吩咐料理三弟的婚事,他们也敢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来烦扰您,真是没规矩。”
沈夫人顿时无话可说。
要说规矩,丹娘的话可是拿不住半点错处。
主子责罚府中奴仆,就算说破了天去也是理所当然。
再者,丹娘并未下狠手,害得那些下人的性命。
下手打的板子也心中有数,叫他们记着疼却又不留下什么伤处,这般拿捏有道,可见非同寻常手段。
沈夫人今日也是想敲打一下丹娘,可没想到对方不急不忙,倒显得自己很是小心眼。
“哪有这般严重了。”
沈夫人勉强笑笑,“我是想着你三弟大喜之
日近在眼前,咱们府里还是不要闹些个见血见伤的事情来,免得冲撞了喜气。”
“母亲说得对。”丹娘恍然大悟,“多亏了母亲提点,儿媳记下了。”
又略略坐了吃了一会子茶,她起身告辞离去。
沈夫人目光凉凉。
陈妈妈拿了一件厚实的外衣给沈夫人披上,语气惴惴:“您说,这大奶奶能听得进去么?”
“哼,若是听不进去,那婚事有个什么闪失,她宋丹娘就难辞其咎。”
她冷笑连连。
正如沈夫人所料,丹娘确实不动板子了。
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三尺长的木板子收了起来。
丹娘正色道:“太太有话,如今三爷喜事临门,咱们府里再不许动什么责罚打骂,我虽嫁入沈家没几年,但也晓得咱们沈家可是诗书传家的文人,也是我年轻草率了,比不得太太周到。这样好了,往后再有那不按规矩办事的,潦草马虎的,赌钱吃酒的,也不用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