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烛火燃燃,照亮了铜镜里赵氏那张已经老态顿显的脸,也照亮了宋恪松依旧挺拔的身躯。
虽是夫妻,但他们俩站在一起,明显是赵氏老得更快。
反观宋恪松近些年愈发风采,更添斯文儒雅,一派文人姿态。
赵氏越发心有不甘。
她刚要开口再讥讽两句时,忽儿又听丈夫道:“这茶水有些凉了,天气还未转暖,你又脾胃不好,怎可饮这凉水?”
赵氏:“丫鬟们疏忽了,也是有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木着一张脸。
对面丈夫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我夫妻相伴多年,如今儿女皆已成家,也该咱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了……”他淡淡道,手中把玩着那一只瓷杯,“我晓得今日之事因我而起,太太心中有气也是该的。”
赵氏冷笑,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若是担心往后我为难你的心肝宝贝,那就不用多言了,这般将我当成白痴戏耍的贱婢子,我是半点好脸色都不会给的!况且,她那张脸又——”
她说不下去了。
她可以针对红姨娘,却不能在明面上提起佩君小姐。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赵氏不断加粗的呼吸声显示着愤怒。
宋恪松终于开口:“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也是一时兴起罢了。往后内宅还是由你说了算,这么多年,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人品的,若是红姨娘对你不敬不顺,你大可以拿出主母的手段来。只是……莫要太过了,免得弄脏了你的手。”
他上前,抬手在妻子的后背轻轻揉着,“你我才是结发夫妻,同衾同穴,你可明白?”
赵氏顿时心头软了下来。
原先的愤怒和不甘也消失了大半。
她垂下眼睑,苦笑道:“老爷既这般说了,我又能如何呢?左不过是府里添双筷子的事情,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还与那年轻的争风吃醋,老爷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这一晚,宋恪松就歇在了赵氏处。
这一桩风波总算消停了。
待到几日后杳娘再回娘家时,见到赵氏春风拂面,比之前精神百倍,她大为惊讶。
“母亲这是怎么了,前几日还整天沉着脸呢,这会子反倒想开了?”杳娘打趣。
赵氏最信赖这个长女,当然不会瞒着她,三言两语将事情
说了一遍,杳娘听后大吃一惊:“这红姨娘竟这般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