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说笑两句,又把话转到了沈夫人身上。
说到这儿,老太太缓缓道:“你摊上的这位婆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往后与她打交道,你要格外当心。”
丹娘垂下眼睑,烛光
落在她脸上氤氲出一片光辉。
她轻轻颔首:“老祖宗就放心吧,孙女知道该怎么办。”
用罢了晚饭,她慢慢往燕堂走,顺便消消食。
这一路上就在想沈夫人这件事。
她低头思虑着,不免想起了前一世的张狂莽撞,换成那个时候,怕是沈夫人这会子连小命都留不下。
要说这些时日过来,心没有憋屈是假的。
但转念看看如今的吃穿用度,还有太平的日子,丹娘只好将这一份憋屈压在心底——有道是,有舍才有得,她不能什么都想要。
调整好心情,她回到自己屋里。
尔雅和新芽已经备好了热水,正在给丹娘梳洗卸妆。
尔雅将一枚枚小夹子从丹娘发丝间取下,又细细将头发打散,用木质的梳子轻轻梳顺了,一旁的新芽已经卸下了她头上的珠花,从头顶处一点一点往下抹着桂花油。
这桂花香气的头油却是宫内的好东西,原先端肃太妃赏的,足足两大瓶呢,平日里只消用挑子取一点点在掌心里揉匀了,再一点点和着水抹在头发上,第二日起来发丝柔润光泽,还散发着淡淡地幽香,不但脏不了枕头,还干净便宜。
丹娘用过一次就喜欢得不行,这会儿已经一瓶快见底了。
她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慢慢享受着丫鬟们的伺候,心头早有计较。
忽而听尔雅问:“夫人,那康妈妈……真的就留在府里么?”
“两个都送回去,岂不是打了我这
位婆母的脸?”丹娘缓缓睁开眼,“一马车的好东西已经送得我颇为心疼,再来一车怕也消不掉我这位婆母的不快,见好就收吧,横竖那个刺头不在了,府里也能消停些。”
“可那个康妈妈……瞧着也不像个安分的。”
新芽补了一句,“就今日周妈妈挨了打板子,她还去角门各处与那些个婆子们说话,当真是个没心眼的。”
“她不是没心眼,她是怕了。”
丹娘温温一笑,“她知道自己左右为难,偏又不能自个儿做主,若是回去沈府,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可若是留下来,她又怕往后的日子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