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司柳大人之子,柳承易。”
“可是那位娶了宋家四姑娘的两榜进士?”
“正是。”
沈寒天缓缓收起手中的卷轴,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将皱褶的绸缎捋平,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也是造化弄人,怎么选了他了?”
“原先认命的人选并非柳承易,沈家返京后虽不十分低调,但也算无太多过错,是以先前您向圣上推荐了沈瑞,圣上并没有拒绝。”肃七淡淡道,“结果……”
话不用说完,沈寒天已经明白。
他点点头,放下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叛军一来,真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沈瑞近来如何?”
“一样赋闲在家,似乎对夫人安排的职位并不满意。”
“他一向是有雄心抱负的,让他安安稳稳当一个文官,又是排不上品阶的文官,他如何乐意?”他轻轻捻着手指,“罢了,太远的事情我们也操心不了,你去安排一下,准备迎接方朝的新县丞吧。”
“是。”
肃七刚离开不久,又匆匆而来。
“怎么了?”沈寒天回眸,那双混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似乎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大奶奶命人送的东西到了。足足……二十多个箱笼辎重,都在驿馆了,那边堆不下,刚差了人过来叫我们去拿走。”
沈寒天也微微愣了愣。
“也好,去看看吧。”
这一路山高水远,她竟还会送东西来。
连一向清冷的沈寒天也觉得颇有意思,甚至有些隐隐的迫不及待。
不一会儿,丹娘送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庭院。
沈寒天的双眸如今还是不能完全视物。
他细细地摸索过,仿佛这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女孩的气息,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思念的重量。那一次阳昶河道遇险,是他暗中帮了她,也给她那支船队都或多或少补充了物资。
甚至于……在返程的路上,他手刃了叛军旗下最得力的将军,将对方的项上人头挂在了船帆之上。
如若不是这样,这场叛乱也没那么容易结束。
阳昶之乱将会血流成河,染红整个江面。
沈寒天不愿这样的自己被那个女孩看见,太过血腥暴虐,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应当是清冷如月的人。
“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