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自从清茶发现书萱与翠柳都在沈府里时,她就越发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原先是不出她们几个丫头住的院子,如今竟是连厢房一步都不迈了。
翠柳今日借着年夜饭的由头前来,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几杯酒下肚,翠柳轻轻笑着:“说起来,我们两个与清茶倒是一个府里出来的。”
清茶浑身一抖,惊惧地盯着她。
翠柳笑容温和,眼神却透着些冰冷:“清茶妹子,你作甚这般瞧我?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书萱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翠柳。
翠柳是丫鬟中年纪最大,年资最长的。
若不是宋府意外,她本该今年就出嫁,如今却落了个不生不死的尴尬境遇。大奶奶善心,留清茶在府里,但翠柳却不放心,观察了这么久也该把话挑明了说了。
“要说跟着大奶奶的时间,清茶妹妹比咱们几个都久,她最先就是伺候咱们七姑娘的。”
翠柳说着,清茶抬眼,眼底已经隐隐有了泪意。
“翠柳姐姐……”
“咱们姑娘人虽憨直,但性子单纯,心地纯善,时至今日还全了你们主仆情分。你家那男人——是叫赖大平吧,大奶奶出门前与我说了,若是她除夕之前赶不回来,便让我指点尔雅新芽她们两个,给点银子钱打发了赖大平。就说你活计做得好,府里不愿放人,多给了一两银子,还有两斤猪肉,让他回庄子上去了。”
“是以,你才能在府里平平静静地过这个年。”
翠柳夹了一筷子翡翠虾仁,有滋有味地吃着,一屋子丫鬟们都屏气凝神,安安静静。
清茶早已泪流满面。
翠柳又饮了一口酒:“咱们做丫头的,这辈子好赖全凭主子良心。主子心善,咱们日子就好过;主子若是刻薄,咱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清茶妹子,你摸摸良心说,咱们大奶奶待你如何?”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含着轻轻的冰冷看向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