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要抱头痛哭才痛快?”
惊鸿摇头道:“抱头痛哭不痛快!”
“那便不必痛哭。”
……
法诀一掐。
二十八星宿阵法变幻,隐去身旁大鼎。
就连那些繁复的铭文符箓也随之隐没,独留下一方矮桌横放,三层小阶层叠拱卫,倒也不算席地而坐。
涂山君拍了拍矮桌的桌沿:“坐下说吧。”说话的同时仔细的瞧了瞧惊鸿,微笑道:“像我,不只是长相像,脾气也像极了我。”
“本来我不打算见你。”
刚盘膝坐在矮桌对岸的惊鸿顿时愕然愣住。
她寻觅许久,才终于找到父亲的遗物。
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亲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这已不能说是惊喜,而是让她感觉庆幸,庆幸父亲实力强大,老天开眼、命运眷顾,让他父亲能够重修归来。
然而,追寻许久见面之后却得到这样的答案。
涂山惊鸿并不觉得恼怒又或是悲伤难过,而是升起一股委屈。
酸楚。
鼻头一酸。
“我儿惊鸿,伱长大了。”
“有自己的路要走。爹也一样,同样有属于自己的道途。”
涂山君看出了惊鸿的委屈。他也知道,家破人亡寄于万法宗,这十多年肯定吃了很多苦才拥有这般修为。
不管有多么强大的天赋和丰厚的资源,若是自己不下功夫是不可能修成宗师的。
就像是赤玄一样。
那可是一次次的幻境厮杀。
巅峰大宗师手把手传授,相隔几日就来一场通煞身心的丹浴,加上不计其数的资源,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几年修成大宗师。
那苦楚不亚于上刑,一点都不比剖心挖肝简单。
但,人总要长大。
路也总需要自己去走。
涂山君已经为惊鸿铺好路,那储物袋里装着他积攒半生的资源,破镜机缘不用外求,留存的阴魂丹足以支撑惊鸿以后的修行。
涂山惊鸿低头看着面前的茶碗,波光粼粼反射光芒。
作为一个坚强的人,当然不会随便抹眼泪。
“可是,也不用不相见。”
“相见之后如何呢?”
涂山惊鸿抬起头,突然感觉父亲似乎有些陌生。
不是亲人身份的陌生,而是一众难以言说的不同,总而言之,就是和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个身影有不一样的。
这让她慌乱急切的想说出以后的打算,似乎也是急于证明什么:“当然是回大黑山,我们一起回家,重整山河。大家都在等你,聂丞相、马叔、龙姨娘、……”
涂山君并没有打断惊鸿的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准备等惊鸿说完,可是惊鸿好像也没有最初那么的理直气壮,就连高声也渐渐微小。
最后不再说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他们还能再返回大黑山吗。
万法宗怎么办?
师父和宗门的期许怎么办?
上宗的日程怎么办?
涂山惊鸿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并不是不愿意见她。
突然笑了起来,无奈的笑容充斥面庞。
抬头看向静静聆听等待,面带慈色,目光深邃的涂山君,惊鸿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