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躁郁

顽贼 夺鹿侯 2341 字 4个月前

张献忠年轻时候没机会学习,当捕快又经常接触读书人,非常清楚学习的重要性,如今有条件了每天都让军中师爷给他讲学,很多对旁人来说听起来昏昏欲睡的东西,他却听的津津有味。

因为一样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没啥实践意义,而他能在生活中把这些东西完全用上,他不光自己学,还让手下的亲信将领、义子一起学。

这些东西不能自己一个人,比如礼记上说劝谏,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不听,则逃之。

很有道理啊,劝谏三次还不听,说明君臣之间对事情看法有所不同,俩人里边肯定有一个大傻瓜,但到底谁才是这个大傻瓜,暂时还不清楚,所以分开再看看。

因此张献忠发现刘承运这个人才,他又绑不走,就专门把自己几个义子扔给刘承运,让他们跟在叔叔屁股后边端茶倒水,好好学习学习。

后来他才了解到,刘大元帅占下来的地方,比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范围还要远。

那可太远了,告辞!

所以张献忠最近总往承运身边凑,凑过去就问:“三将军,你跟咱说个实话,大元帅跟进藏的鞑子三兄弟关系到底咋样?”

承运就知道张献忠想干啥,赶紧摆手:“那个地方太高了,我哥都没敢从昌都上去,秉忠哥,你就在河州卫踏实待着吧,那地方爬上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张献忠听这话愣住了,瞪着一双神经质的大眼盯着承运,就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老虎。

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捕快,这些年死里逃生转战天下,每天都像这辈子最后一天,就连安稳觉都没睡过几天,经常刚扎下营熄火睡觉,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就下令拔营继续走。

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生活让他性情变得躁郁不安,也不光他,他身边义子、将领几乎都有这种情况,这种玩意儿是经历造就的,跟血缘没啥关系。

只不过张献忠太喜欢承运了,居然瞪着刘承运硬生生把自己的躁郁调整过来,面色骤然变化,笑道:“哈哈,昌都在哪我不知道,但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早想歇歇了,死球拉倒!”

承运陪着笑脸,他太熟悉张献忠身上这种神经质又疯狂的感觉了,狮子营在陕北转战的时候,由他负责伤兵,很多人都这模样,症状最明显的人就是他二哥刘承宗。

有时候精力旺盛、不眠不休、多话好动、容易走神、思维跳脱,经常说着这个就突然想到别的事;还有些时候像脑子生锈了一样,不说、不动、不吃、不睡,情绪低落。

但他二哥不是症状最严重的人,不少人除了那些不太正常的表现,还有更可怕的暴怒、自毁,稍有不如意,就对别人非打即骂,亦或自毁倾向严重,比如他们冯瓤将军肚子饿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不想活了。

承运一度认为这是种病,跟人精神上承担的压力有关,但他不会治,只知道这种情况高发于压力过大的时候,如果压力能得到释放,症状就会减轻。

就比如他二哥,每天举举石锁、出出汗,情绪会好一点,打一场胜仗杀得尸横遍野,立马就变成悲天悯人的刘秀才正常版本。

不过看上去,他二哥症状最严重的的时候,都比张献忠正常状态轻得多。

对承运来说,这样的人你惹他干嘛,对不对?他笑道:“既然秉忠哥想找个地方,那就先在河州卫屯着,等我二哥回来,我去跟他说,你放心,天底下这么多人,我哥最重视陕西的乡党,只要是乡党,都能谈,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张献忠也乐了,摩拳擦掌:“三将军也放心,大元帅想让我杀谁,都能杀,没有谁是不能杀的!”

正当承运与张献忠达成基础协议的同时,河湟的另一头,刘老爷一脸不爽地奋笔疾书,好不容易今年能在河湟攒下些许家底,二儿子一封信过来,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地短暂啊!

移民,移民又得吃粮了。

不过对于刘承宗的要求,刘老爷就像刘承宗看见白贻清痛陈甘肃积弊的长信一样:“过去丁口是河湟最大的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你就说要多少人,不要说一万户,是两万口的一万户,还是三万口的一万户,都能给你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