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点

顽贼 夺鹿侯 1466 字 4个月前

“至于朝廷……不知道。”

刘承宗看着父亲,老举人这句‘不知道’是闭着眼说的。

他估计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确定或不想说。

别说有举人身份的父亲了,就连他这个小小边军都知道朝廷这两年在忙点啥——肃清阉党。

党争在他眼里头是糊涂账,因为党是党羽的党,并非党派的党,又没个入党申请,就成了随意能扣的帽子。

甭管东林、浙、齐、楚、宣、昆或者说阉党,里头很大一批人是重合的。

至少就刘承宗作为边军的所见所闻,边军们都说天启初年短暂的众正盈朝,延绥镇边军确确实实能领到军饷。

但这事在后头不大有可能发生了,魏公公得势,东林党能干事的人基本被干个干净,九千岁能不能收得上东南的税,他不知道,延绥镇边军自打那年起重开欠饷,他清清楚楚。

而如今当朝天子收拾了魏公公,再次牵连数以百计的官员,夸过魏忠贤的哪怕一句都得完蛋、骂过魏忠贤的哪怕一句都能升官。

党争,可怕的并非党争本身。

互相倾轧朝堂混乱,很可怕,但对大明这样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帝国绝不是最可怕的。

放眼帝国,东林党有才能的人在党争中尽数报销也不能伤筋动骨;但东林党有才能的人尽数报销之后,由浙、齐、楚、宣、昆党组成的阉党才学之士再一次被报销干净,就可怕了。

短时间里再上哪去找这么多帝国人才储备呢?

尤其是这个帝国在七年里换了四任皇帝、十任首辅,一个公司连着换俩董事长就足够上下人心惶惶。

别说区区陕西旱灾,就算全国旱灾,朝廷都顾不上。

他对事态的发展极为悲观,悲观不仅源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更是现实情况与记忆中盖棺定论相印证之后的结果——没救了。

“大,你走吧。”

刘承宗的话说没头没尾,却语速很快声调很急:“举人哪都能去,带娘和大哥,一个月,二十石糜子在延安换百两盘缠,少点也行。”

“去江南,下南洋。”

老举人嗤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小儿子,半晌突然笑了,轻声道:“全族上下五六百口,都指着你爹呢……我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