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缓缓开口:“我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都是他的儿子,明明在你之前,我才是他最看好的种子,就因为那幅画,就因为那幅画的出现,让我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心血……全都成了一场空……我……好不甘心……”
云窈怔住,险些下意识的问他:‘谁是谁的儿子?’
理智让她闭紧嘴巴,坐在位置上不言不动,只是慢慢拧起了眉。
是了,她想的法子就是假扮成慕霆渊。
会易容术的苏院使不在,她无法直接易容成慕霆渊的样子,好在她曾在侯府为了代替的事被逼着学过口技,方才来见他之前,在军事大帐里练习了好一会。
因为时间太紧,她只模仿出了七分相像,慕霆渊身边的人不至于分辨不出来,但对没见过几次面的降娄倒是足够了。
她再让荣军医配一副可以让人神智不清,视线模糊的药,暂且骗过了他。
可是,他现在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云窈不敢问问题惹他怀疑,便顺着他的话说。
“所以,你就掳走了萧恒,你想做什么。”
“我本想利用废帝拖住你攻打东渠的脚步,可惜,被父亲发现了,不……”降娄摇了摇头,用一种麻木而带着苦涩的声音道:“他不许我们称呼他为父亲,我们只能称呼他为——‘恭王’,恭王杀了萧恒,命令我们暗中助你,哼,笑话,我才不会帮你。”
这时候降娄的药效上来,思绪开始有些混乱,话也说的东一句西一句。
云窈听着这些话,脑中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感到心惊。
她悄悄捏紧手指,稳住语调,淡淡道:“偷渡怀宁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降娄冷笑:“自然是我的,他等着你打进东渠推他坐上龙椅,怎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让事情变得不顺。”
“那么,在新末城的孤崖山时,那帮黑衣人是你的人还是他的人?”
“他的,你不是最在乎那个叫云窈的妾室么,他知道你被抓去京都之前,定然会安排好她娘仨的后路,便派人往沙洲一路追踪,想趁你不在把她和孩子抓回东渠,也好彻底掌控你。”
云窈沉默一息,半晌故意道:“朕的问题,你居然都安安分分的回答了,又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降娄突然大笑:“不然呢,难道要我看你们父子情深吗?我告诉你慕霆渊,他这个人,薄情寡义,工于心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位子,为了那个位子,妻妾可以送人,儿子可以去死,哈哈哈……对他来说,妻妾只是容器,而你我,全都是他的种子,谁能助他登上皇位,就是好种子,值得他精心培植,从前是我,自从知晓了你的存在,就变成了你……”
云窈忍着心悸,尽心扮演着慕霆渊,小心的问话,全程几乎都是降娄在说,而在这些话中,她慢慢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云窈心情沉重的走出军营大牢,卢波和柳南笙连忙迎上前:“主帅,怎么样,他可有老实交代?”
“嗯。”她应了一声:“不过萧恒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