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哭着哭着睡了过去。可雅被任命为抱枕。她抗议了,莫斯琉奇承诺给她工资,二十块儿糖。她欣然领命,当起了安静的抱枕。
莫斯琉奇起身,隔着几人望向老花镜长老,眼睛睁得大,眼神透着寒。
他起身走去。
“醒醒。”他给了肩上昏昏欲睡的两个小人几逼兜。
“啊?不吃了……吃饱了。”
“嗝~撑着了。”
“就再吃一个。”
“那好吧……填填缝儿也行……”
“咱俩一人一半儿,嗝~我吃身子。”
“好,嗝~”
绿色小人儿猛地张大嘴巴,那大嘴起码比它身子大了几十倍,两条而小小的腿儿颤颤巍巍;红色小人像牛仔那样呼呼抡着一条根系转着圈儿,好似准备扔过去套住目标。
“你为何只看到了你的同伴受伤害,却看不到我莫斯族惨死的百十个好儿郎,好姑娘?”老花镜长老没抬头,只是摇头问。
闻言,莫斯琉奇停住。去看那一双双仇恨的眸子,满地的鲜血,和那一张张小红嘬剩下的干瘪人形红皮囊。
“那仇恨该怎么消除?”莫斯琉奇问。
“我不知。”
“归根到底,还得是厮杀,死到剩一方,便没有仇恨了。”他肩头儿的小绿猛地闭合大嘴,眼睛盯着老花镜长老的脖颈。而老花镜长老一动不动,只是微笑看来。
“硬石头!”克洛娒猛然暴喝。
唰!
小绿的嘴里被塞进了一根儿木头。
“嘿哈!”
莫斯琉奇被硬石头从背后锁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特么的!放开老子!”
“硬石头!拿脑袋撞他!”
砰砰砰!
“我糙!硬石头!你特么到底是谁的部将!?”
“呃……”
“硬石头!老夫的晚饭给你!再使劲儿撞他!”
砰砰砰!
“特么的……”
这时,五长老带人回来了。他看到莫斯琉奇肩上的红绿小人儿,由衷地赞叹了他的审美。
听说他用这俩小人儿杀了近百莫斯族后,又红着眼要拼命,被老花镜长老劝下。
“阳族没屠成,被人拦了下来。”发泄完毕的五长老扔给了老花镜长老一张罚单。
莫斯假面一看,上面写着:擅自发动种族战争,欲行屠族之举,罚款二十万。
“这是什么玩意儿?老七呢?”老花镜长老一头雾水。
“老七没找到挽歌,本来要和我一块儿回来的。”
“然后呢?”
“这不开罚单了嘛,我没钱,就拿老七抵押了。”
“什么玩意儿?谁敢给莫斯族开这个离谱的罚单?你还真半路回来了?”
“不回来不行。”
“咋就不行?”
唰——
都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一个老太太就站在了老花镜长老身旁,刷刷写完一张罚单,撕下塞给了他。
老花镜长老愕然地接过,上面写着:骚乱罪,私藏兽魂罪,罚款十万。
他搓了搓手指,发现纸页下还粘着一张夹层。他搓开,拿起看,瞳孔猛缩。
上面写着:兽魂篡主罪,处罚,待定。
几秒后,他抬头望着这个诡异的老太太:“你是谁?”
老太太没搭理他,又走到了莫斯琉奇身旁。她先是一巴掌掀飞了抱着莫斯琉奇的硬石头,又薅着莫斯琉奇的脑袋哗哗开罚单。
莫斯琉奇愣了两下:“唉唉唉!你不是给我开罚单那个老太太吗?在普普水……”
啪!
他话还没说完,一张罚单就贴在了脑门儿上。众人看去,上面写着:屠杀罪,罚款一百万。
“什么玩意儿我就一百万?”莫斯琉奇不干了,拿起罚单就往地上摔。
啪!
又一张罚单贴在了脑门儿上,写着:乱扔垃圾,罚款五十。
还没等莫斯琉奇喊出:一百万都罚了,给我包月!小爷要摔个够。一队披白甲的侍卫就慢悠悠走了过来,大概几十人。
他们个个长发披肩,皆是雪白打底,额前垂着三绺深蓝色刘海,龙行虎步,面带浅笑。
雪王族,雪王卫。
“挺热闹啊,诸位。”为首一人开口说话,他的甲胄要更华丽些,左眼下带着一颗黑色的泪痣,“委屈诸位一下,都跟回去吧。明日殿前大会再论个家长里短,有理没理。”
“按照惯例,为了避免发生骚乱,请主事的几位跟我去冷静室休息一晚吧。”
十几个有“串联”资格的“匪首”要去冷静过夜。就连不在场的莫斯挽歌也要去,阳族的几个长老听说已经去了。
莫斯族等人算是被请走的。老花镜长老走时特意吩咐不要把莫斯库唤醒,等他回来再说。
但到莫斯琉奇这里就复杂了。
连续三道命令传来,莫斯琉奇三次戴上镣铐又三次卸下,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最后他自己溜达去了冷静室,倒头就睡。而克洛娒竟没被算作“匪首”,只是被警告今晚安分点儿。
狼藉破败的大街上,那些被波及路人的亲属们终于敢走上大街,上前敛尸了。但能不能找到完整的尸首全看运气。
他们低头走着,去看地上的碎肉,去强迫自己想象亲人如果变成了碎肉会是什么样子,会是哪一堆。
压抑的呜咽像是闷闷的火炉,靠近了也烫人。住在附近的街坊今晚大概会睡不安稳。
那个开罚单的老太太走上街来,拎着一个大麻袋。
她挨个给敛尸、收拾血痂血泥的人们开奖励单,挨个发钱。
握着钱的死者家属们愣愣地看着那个路灯下渺小佝偻的背影,罚单上赫然写着:爱护环境,清理街道,奖励八百。
阿悦还在附近徘徊,雪舟已经被雪王卫接走了。没人和她说哪怕一句话,接走雪舟时也只是朝她招了下手,都没有侧脸确认她看到没有,似乎知道她一直在忐忑关注着。
去哪儿呢?回族里吗?
在惨白路灯的注视下,菜刀星的追杀路径已经成了一根哭泣的线条,描出一个个收尸者的轮廓。
终点处,一头豹子在哭丧声中徘徊了许久,像一个懒得勾勒完整的句号,又像一个留待改日再说的逗号。
她明白,她是什么符号,不取决于她本是什么符号,取决于后续的文字。
在略放肆些的哭声中,一头豹子在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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