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哪有俺当火车司机来得舒服.”
李爱国拿了手条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出了办公室。
2斤精白面,5斤黄豆牙不少了。
特别是黄豆芽,是金贵的营养品。
来到物资科的时候,正好碰到有司机组也在领取补助。
司机组里有几个熟面孔,李爱国随便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站在队伍后面。
黄婧从外面走进来,笑意盈盈说道:“师傅,刚才我到段长那里找你,得知你出来了,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来领东西了。”
前门机务段里大部分工种都是男同志,为数不多的女同志都坐在段办公室里。
身穿火车司机制服的黄婧一出现,就像是沙漠中冒出了一朵鲜花,立刻引起了那些火车司机和司炉工们的注意。
大家伙都听说李爱国收了个女徒弟。
机务段是个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牛用的地方。
只要上了呜呜呜的大火车,就没有第二种性别了。
正常姑娘谁当火车司机啊!
他们本以为黄婧是五大三粗,心口长有护心毛,喉结抖动的女汉子,哪想到竟然是个清秀的姑娘。
看到黄婧柔声柔气的跟李爱国闲聊,这帮大老粗顿时觉得有点吃味。
他们的徒弟个个都是糙汉子,个个嗓门比铜锣粗,哪比得过这种秀美姑娘啊。
对于那些目光,李爱国倒是没有在意。
只不过一个身穿火车司机制服的小年轻不停的打量黄婧,那目光中透出的淫邪是无法掩饰的。
李爱国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扭头看向黄婧。
“还是徒弟你够聪明,有事儿吗?”
“师傅,教育科的黄干事让我通知伱,因为你马上要去参加任务了,下午应该给森铁那些学员上一节课了。”
“森铁.”
自从将森铁学员们带到机务段后,李爱国就再没关注过了,还真把那些人忘记了。
这也是重要任务了,李爱国点头答应下来。
“等我先领了补助。”
“师傅,我帮你排队吧,你在旁边的椅子上歇歇。”
“.”
有徒弟的感觉就是好啊。
李爱国也没推辞,将票券交给黄婧之后,斜靠在椅子上惬意的抽着烟。
他左腿耷在右腿上,脚尖时不时的抖动两下,那样子嘚瑟得让人恨得牙洋洋。
那帮子火车司机司炉工们个个都羡慕李爱国运气好,碰到个这么好的徒弟。
“唉,我那个徒弟,就是个木头疙瘩,每次上次,连茶水都不知道倒。”
“倒水?我的徒弟饭量很大,每天中午我都得分给他一半的饭菜。”
“别说了,我徒弟既饭量大,又是个木头疙瘩。”
艳羡的议论声中,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了。
“让徒弟排队,李大车这种行为就是在剥削徒弟,跟解放前的那些火车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话一出,那些火车司机司炉工们脸色骤然变了。
在解放前,火车司机们特别喜欢欺负徒弟。
要想学开火车,徒弟们先得师傅伺候舒服了。
端茶倒水倒马桶都是小事儿,冬天得给师傅暖被窝,夏天扇扇子。
有些火车司机特别坏。
晚上睡觉嫌蚊子叮咬,便让徒弟脱光了站在屋里,他好在旁边呼呼大睡。
解放后人人平等了,为了破除这种陈旧的师徒关系,机务段里曾数次下发通知,要求火车司机们提高思想觉悟。
机务段内绝对不能发生盘剥徒弟的事情。
这一顶大帽子扣上,李爱国就算是不脱层皮,也差不多了。
李爱国抬头看去,发出指控的正式刚才那个猥琐男。
张师傅拉了拉猥琐男的胳膊:“杨易,只不过是帮忙排队罢了,你胡扯什么呢!”
杨易?
这货就是2314次列车包乘组的那个明星司机?李爱国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货皮肤白皙,五官也说得过去,应该算是个周正人儿了。
只是他身上工装的扣子有两个没扣上,脚踩劳保皮鞋,裤带斜挂在挎上,裤子似乎永远穿不上,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
李爱国打量杨易,杨易也在审视李爱国。
他是从哈市机务段调过来的,在哈市机务段里就听说前门机务段出现了一位不得了的火车司机。
进到前门机务段里一年多的时间,就连续获得了机务段和工会的表彰,甚至还参加了新春茶话会。
杨易在开火车方面颇有天赋,在哈市机务段里曾经连续三年评为优秀火车司机。
他自认为能力不比李爱国差,在铁道系统里却没有这么大的名气,原因就在于平台。
哈市机务段虽是大型机务段,但是哈市却没有办法跟京城相比。
要是他能够在京城机务段里,就没有李爱国啥事儿了。
杨易通过自己媳妇儿娘家的关系,费尽心思调到了前门机务段,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刚上岗几个月便打破了李爱国的速度记录。
本来想着能够引起轰动,结果那些火车司机们还张嘴闭嘴都是李爱国,这让杨易感觉到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