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谚料不到她会说这个,一时竟觉得耳朵发热:“我可以做个匠人,我跟人学过打铁来着,也可以做点生意,或者去当个教武的师傅,都是正经营生,你也不是无能的人,你我就算积蓄用尽,也不会没得饭吃的……孩儿……孩儿,我没想过孩儿……”
他虽然混账,整日喝酒玩乐,待月楼的歌儿舞女叫他点了个遍,却实实在在只是调笑两句,又一向爱重薛夜来为人,在她跟前连荤话都不敢说,现在一提“孩儿”这两个字,竟是结结巴巴不敢看她:
“孩儿的事可以慢慢来的……到时候再瞧着办,或许到时候就有转机,人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算无遗策呢?”
薛夜来沉默不语,半晌只是拿指尖划着于谚的指甲:“好好一个世家子,偏想着去做贩夫走卒……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往日你都是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神出鬼没的,风一样的谁也拉不住,怎么这回,倒思量起这么多事来。”
于谚忍不住从鼻孔里哼地一声冷笑:“阿夜,你别糊弄我。”
“你少抢我的话,也别告诉我你刚刚不是转移话头,我思量怎么娶你的事思量得还少么?你别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他顿了一顿,还是忍不住把那句话说出口:“你想跟我走,但你走不了,你刚刚说的都是实情,但你真正不想跟我走的缘故不是那些,对不对?”
“你刚刚说的这些固然是你担忧的,但你一定有别的,没跟我说的缘故。”
薛夜来甩开于谚的手站起来,她的脸已经沉下来了。
于谚决定今天彻彻底底不怕死豁出去了:“阿夜,你不信我,我们这样的情分,你不信我。你个胆小鬼,你还不敢跟我直言你不信我。”
薛夜来在他的大笑里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于谚看着她匆匆掩上的房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不信自己。
没有关系,空口无凭,她本就该不信自己。
可她推三阻四,有话不直说,实在可恶得很!
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玉姊姊下午就到浔阳的消息,就不告诉她了!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