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他已经油尽灯枯时曾清醒过。他拉着兄弟二人的手嘱托道:“我戎马一生建功立业,光耀江家门楣也算圆满。生儿育女虽没有常伴你们身边,可我自认为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们母亲见识短浅,日后府中大事不可交于她手中。我走后……你们兄弟二人当和睦相处,事事商量。”
“还有你们姑母……我这一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她。我只有这一个亲妹,却……却没能保住她。等我走了,你们二人便向待我一般待她,只要她不伤害你们性命,她要做什么你们都不可违逆。这国公府本就是她的家,她若是想回也任由她,你们谁都不可阻拦,否则,我就是在地底下也过的不安宁……”
那夜,他们的父亲说了许多的话,唯有关于姑母的事情,他说的更加郑重。
江舟和江淼对视一眼,很显然,二人都想到父亲临死前说的那些话了。
他们二人虽没什么大能耐,可对故去的父亲还是最敬重的。
再说了,江舟如今可是在礼部任职。若是传出他不孝姑母的话来,他立马就成了御史抨击的对象。
那些御史是什么人?是连锦衣卫都敢参的疯子,他可抵挡不住。
想到此处,江舟便也跟着附和道:“父亲从小就告诉我们,姑母是国公府的功臣。您愿意回府居住,我们兄弟心中很是欢喜。日后我们兄弟二人,一定像侍奉母亲那般侍奉您。”说完还不忘对着江淼使眼色。
秦妈妈在一旁不停的给江老夫人顺气。
江淼会意,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江老夫人,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哥说的是,淼儿也是这么想的。姑母您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的在府里住下就是。”
“好孩子,你们快坐下,快坐下。”齐老太太亲切的看着二人坐下,这才看向秦妈妈和江老夫人:“呀,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怨我吗?”
江老夫人点点头,她想大声的喊出来:“是,我就是怨你,怨你这个贱人,都半截入土了还回来干嘛!使唤我儿子给你送终啊?想得美!”
可惜,她喊不出来。
齐老太太却当没看到她眼里的厌恶,拿了帕子就去擦眼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嫂怨我了。你怨我这么多年跟哥哥置气,直到此时才想明白回到国公府。你一定是想让我早点回来享福的吧?”
不等江老夫人反驳,她又指着屋里的东西,说:“这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起码有一小半是用我这个寡妇换来的。大嫂你想让我回来跟着你享福也是理所应当,我不怪你,我这不就回来了吗?你就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