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二连三、毫无喘息之机的变故,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王长老的心坎上,令他满心都被困惑填满,他仿佛失了魂一般,枯坐之中眉头紧锁,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脑海里像一台疯狂运转却故障频出的机器,一刻不停地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试图捋清这混乱局面背后的缘由。
夜色浓稠如包裹在女人身上的衣,唯有书案那盏油灯,豆大的火苗映照下,才能在幽暗中妖娆地跳跃,勉强撑开一小方昏黄光晕,也晃晕了仙人的心,蒙上了无形的眼。
他眉头紧蹙,额头上的皱纹拧成深深沟壑,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在这寂静深夜,他孤身一人,所有的精气神都倾注到脑海之中,试图捋清那一团乱麻般的线索。
可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那些线索就像密密麻麻的蛛网,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怎么也理不顺,缠入他的神魂中。每一次刚抓住一丝头绪,眨眼间又被更繁杂的思绪裹挟进去,让他陷入深深的无力与迷茫之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困惑,“事情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无法挽回的田地?”
他的目光缓缓飘向窗外,思绪也随之飘远,仿佛穿越层层迷雾,回到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金陵城。那曾是王朝的旧都,承载着数不清的辉煌与荣耀,雕梁画栋的宫殿、熙熙攘攘的市井街巷,还有那巍峨耸立、固若金汤的城墙,无一不在诉说着往昔的昌盛。可如今呢,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金陵城啊,旧都城啊……”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怎么就能被敌人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呢?”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他的心窝,让他痛得几近窒息。
在他的记忆深处,金陵城的守城司马,本应是威风凛凛、肩负重任之人,平日里身着鲜亮铠甲,腰佩锋利长剑,在城墙上昂首阔步,指挥若定。可当敌军兵临城下时,那个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
“那些各级文官,还有武官们,”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与鄙夷,“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各有七八房小妾,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还坐拥着几十个上等商铺,日子过得奢靡无比。可真到了保家卫国的关键时刻,他们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轻易放弃了这一切。难道那些荣华富贵,还比不上他们的一点骨气与担当吗?他们怎么就不肯拼死一战呢?”
此时,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另一番景象正在上演。底层的文武官员们,此刻正满脸委屈,相互抱怨着。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啊!”一个胖墩墩的官员,满脸肥肉都在抖动,哭丧着脸说道,“那些奢靡生活,就像蜜糖一样,早就把我们的骨头都泡软、融化了。
每天不是陪着小妾寻欢作乐,就是在商铺里算计着赚钱,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军务啊。现在可好,敌军来了,让我们去统领兵丁抵抗,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旁边一个瘦高个官员,无奈地叹了口气,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你瞧瞧手下那些兵丁,哪个没在上级的商会里兼职?平日里巡逻和守城的,全都是兵丁的家人或者邻居,他们都是来替班混日子的。我们这些当官的,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局面,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在战场上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