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半夜醒来,窝在乳母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夜宵。
隔壁武后屋里的烛火仍然亮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很清晰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崔待诏搀扶着武则天坐起身来,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她的后背,又贴心地压紧了被褥,才退后三步,等着武则天的训话。
武则天手持着一封密函,来回看了两遍后,才放到一边,对崔待诏问道:
“右相那边是什么意思?”
崔待诏躬身道:“右相的意思,跟上次对付上官仪一样,趁拟定废后诏书前,拥护娘娘对其反戈一击!”
武则天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让陛下改变注意容易,杀几个臣子也不难,看似咱们赢了,可问题的根源却得不到解决,长此以往,但凡让他们逮住一次机会,就万劫不复了,我…输不起!”
“娘娘的意思是……”
武则天沉吟半响,说道:“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他们再也生不起废后的心思!”
顿了顿,武则天又问道:“英国公李勣那边什么态度?”
崔待诏一听武则天提及李勣,心中一悸。
现任兵部尚书的李勣,是三朝元老,李治身边唯一活着的顾命大臣,原名徐世勣,李世民赐国姓,改名李勣。
在“废王立武”风波中,顾命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都拥护王皇后,唯有李勣装病不表态。
武则天觉得可以拉拢,便让李治夜访李府,询问李勣:“朕打算立武昭仪为皇后,群臣反对,公觉得该怎么办?”
李勣回答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更问外人!”自此,李治成功废后,扶武则天上位。
别看只是一次废后风波,牵扯之人甚众,连顾命大臣长孙无忌李治的亲舅舅,褚遂良都在被贬流放途中惨死。
崔待诏一听武则天提到李勣,便知一场大的风波将会酝酿开来。
于是如实答道:“回娘娘,英国公并无任何表态,散朝后独自回府,概不见客!”
武则天闻言,自言自语道:“这只老狐狸,真是越活越精明了,想置身事外,我偏不如你所愿!”
她想了想,对崔待诏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去库房取一对玉镯,把其中一只砸碎,分装两个盒子送到李府,只说是对国公夫人探访的回礼,李府只能收一个!”
“若是李府那边一件也不收呢?”崔待诏问道。
武则天冷冷一笑,阴狠地说道:“那就当着李府人的面,将另一支玉镯也砸碎!”
崔待诏立刻明白过来,武则天这是在逼李勣选边站,通过送玉镯来告诉对方,要么玉碎,要么瓦全,在她武则天这里,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崔待诏躬身领命,又继续问道:“右相那边,婢臣当如何回复?”
武则天笑道:“告诉右相,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说到这儿,小公主的哭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襁褓中的李令月确实很难受,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尿了床,为了听武则天的对话,忍着没哭,等到乳母喂完奶后,宫女也没给她检查尿布,她实在难受得不行,只得哭出声来。
武则天对宫女又是一通训斥,等李令月换完尿布后,武则天也无心入睡,索性接过孩子,娘俩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