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托马斯被送上了船，楚凌云给了他一笔钱，数量不是太多，不过告诉他，刘成柱就在美国，有需要可以找刘成柱，他会给刘成柱下令，给托马斯帮助。
钱不能一次给他太多，托马斯的情况楚凌云很清楚，他出事后，老婆没有等他，带着孩子嫁给了另外一个富商。
他回到美国，处境比当初的史密斯好不了太多，等他主动开口，到时候获得的利益会更大。
托马斯感动的再次哭了出来，连连表示，楚凌云是他最大的恩人，以后有任何需要，他在所不辞。
他的话，楚凌云纯粹听听。
没有足够的利益支撑，这些承诺就是个屁，美国的白眼狼同样不少。
三月底，楚凌云回到重庆。
这次不是他主动返回，是戴老板特意发了电报，让他回去述职。
“老板。”
回到军统，楚凌云先到了戴老板办公室，这次来重庆，楚凌云带的人依然是沉汉文，可把沉汉文高兴坏了。
泥鳅没办法，朱青一走，需要他来坐镇，每次必须留下看家。
“回来了，这么快？”
戴老板看到楚凌云很高兴，立刻起身，带着楚凌云在旁边沙发那坐下。
齐秘书给楚凌云送来茶水。
“您的命令我会立刻执行，接到电文之后马上买了船票。”
楚凌云笑了笑，果然，戴老板神色大悦，恭维的话谁不喜欢听，他不是柯公，很享受楚凌云的马屁。
“很好，这次让你来，主要想问问，咱们那批款子什么时候去要？”
戴老板让楚凌云回来述职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去年放出的粮食，如今快过去一年，很多当初借了他们粮食的人现在缓过了劲。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老板，我建议不要那么着急，眼下没到收粮的时候，就算我们去要，他们也拿不出来，再等等，等到他们手中有粮的时候再要。”
楚凌云笑着摇头，戴老板吃人不吐骨头，几十万人欠他们债，一个人一点，加一起也是笔不小的财富。
“那有点晚了，我的意思是，先对一些有点钱的人要账，他们有，却不主动还，实在可恶。”
戴老板摇头，他口中的有点钱的人，实际上是一些中农或者富农。
这次大灾，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很多人一下子变为了贫农，甚至变为没有土地的佃农，想要翻身很难。
“老板，如果手上真有，却不还钱的人，可以先试试。”
楚凌云明白戴老板钻到了钱眼里，现在劝不动他，好在他要下手的人数量不多，不会对更多的百姓带来灾难。
“好，我先试试。”
戴老板高兴点头，楚凌云则提醒：“老板，咱们要细水长流，不要把他们逼的太紧，反正这账他们赖不掉。”
楚凌云是担心戴老板为了钱不择手段，逼迫一下可以，但把人逼死则不好。
而且戴老板这么做，会让那些中农富农彻底离心，以后站在红党的阵营之中。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他们死。”
戴老板哈哈大笑，这些人欠下了他们一辈子还不清的账，以后还要从他们身上赚钱，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之前借出的粮食，其实有一部分已经还了。
单单还的那些，价值就有数十万大洋。
和所有粮食相比，数量不多，主要是一些家里有点底子，实在没办法去借了粮的人，到处没粮，他们不借，根本到不了产粮区。
保住性命后，他们马上想办法还清了粮食。
哪怕还的早点的，只要也要多还一倍，晚点的两倍三倍的都有。
可以看出楚凌云的高利贷有多么的可怕。
现在时间还没过去一年。
楚凌云的述职时间不长，戴老板对他的述职并没有多大兴趣，主要是为了钱。
人一旦钻在钱眼里，不管多少钱对他们来说都不够。
戴老板千万都有，还是想要更多。
“齐秘书，晚上有没有时间？”
楚凌云出来的时候，在齐秘书那停了下，以前他也会问，齐秘书基本上不会赴约。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戴老板身边的人，不能和这些手下大员走的太近。
“凌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你们不一样，老板有事我需要随时出现，而且很多电文也是由我来接收。”齐秘书笑着拒绝。
“齐秘书辛苦，我先走了。”
楚凌云没有坚持，不过临走之前送上了个礼盒，东西不多，两根金条而已。
看似很少，但每次楚凌云都会给，加在一起可就多了，况且平时的孝敬从没有少过。
这也是齐秘书当初为什么主动帮林石的原因。
楚凌云给了他那么多好处，从没有过任何要求，让他感觉很过意不去。
去向贺年办公室的路上，楚凌云则在快速思考。
戴老板的锄草行动，在红党这边至少还有两名特工，知道锄草行动的人很少，齐秘书肯定知情。
想弄清楚内奸是谁，需要从齐秘书身上下手。
齐秘书可不是一般人，楚凌云从没有小瞧过他。
在他身上下手并不容易，让他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更难。
楚凌云不能明着问，必须从别的渠道想办法获取线索。
“凌云回来了？”
看到楚凌云，贺年非常高兴，上次楚凌云回来，立刻帮他抓了两名日谍。
之后沉汉文又抓了八个，让他彻底把情报处比了下去，到过年的时候，贺年见到许义都是高抬着头。
“处长，我刚述职完毕。”
楚凌云笑了笑，他的意思贺年听懂了，刚忙完公事便来找他，贺年很满意。
“好，这次回来几天？”
“估计五六天吧，没事我就回去。”
楚凌云笑道，时间确实不长，这么短的时间他要试试能不能找到线索，实在不行便作罢。
“好，晚上有没有时间聚聚？”
“可以。”
楚凌云答应了，许义与贺年知道总部很多事情，一个情报处长，一个行动处长，他们了解到的秘密最多。
喝酒聊天，楚凌云就算无法获知锄草行动的线索，同样有机会了解到其他的情况。
有用的记住，没用也没有任何损失。
“我给老许打电话。”
贺年抓起话筒，给许义打了过去，楚凌云则摇头。
贺年这么做的目的他很清楚，不想再让他去许义那边打招呼。
贺年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是在意这些小事。
不过间接证明，他非常的重视楚凌云，甚至到了吃醋的地步。
楚凌云回来，行动处和情报处四位处长再次汇聚在一起。
地点是贺年选的，地方不大，但很安静，行动处的人包下了酒楼，他们自带食材，只让厨子加工，并且旁边有人盯着。
军统可有不少敌人。
不仅仅是日本人，果党中也有，要是给别人机会在菜里下毒，乐子可就大了。
“凌云，委座的《华夏之命运你看了吗？”
喝了几杯酒，许义对楚凌云问道，这本书是前不久发行的，署的是常校长的名。
他的书一出来，立刻卖的火热。
果党的人基本人手一本，委座的书，谁敢不买？
“还没有。”楚凌云摇头。
“老许，你问凌云这个干什么，他在上海，那边管的很严，哪有机会看这种刚出来的书。”
贺年不满，事实上这本书楚凌云就有，他早就看过。
对里面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
许义问的时候，他本想承认，灵机一闪改变了主意，改说没有。
“我这里就有，送你一本。”
许义让人把书送来，楚凌云接过来特意翻了一会。
“委座字字如玑，肺腑之言那。”
楚凌云叹道，这本书不算长，共有八章，看似批判西方文化，宣扬中国人自己的思想，事实上主打内容还是‘攘外必先安内’的那套狗屁理论。
书中对红党有不少抨击，果党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书，而且是以常校长的名义发行，他们想干什么路人皆知。
“凌云说的对，不愧是委座，想的够远，日本人毕竟是外人，他们如今招惹了美国，一旦落败，我们很快变能将其赶走，到时候我们的心腹大患必然是红党。”
许义回道，楚凌云则看向贺年：“处长，咱们也要提前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提前对红党进行布置？”
贺年不傻，他能做到处长可不是纯粹莽汉，真没有脑子，他不可能一直牢牢保持着行动处。
“还用问，凌云就是这个意思。”
许义笑着摇头，楚凌云故意问贺年，就是等许义的话，他刚说完，楚凌云看向他：“许处长已经提前做准备了吧？以许处长的聪明，恐怕委座的书没出来之前便开始了。”
他们四个是处长，这里没有别的人，说什么都行。
现在谈的事实上已经属于工作范畴。
“哈哈，还是凌云够了解我。”
许义得意大笑，他知道贺年最在意楚凌云，这么说肯定会让贺年吃醋。
果然，贺年脸色拉了下来：“提前又能如何，这是你们情报处的本职工作，况且你们也不是最早，戴老板早就做了类似的工作。”
楚凌云心里勐的一动，他没想到贺年竟然知道这件事。
“戴老板也做了？”
许义有点惊讶，贺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口：“也是刚不久，你不知道？”
“戴老板做的事，我怎么会知情。”
许义讪讪笑了笑，他是情报处长，情报工作理应他来负责，戴老板做的事连贺年都知道，他却毫不知情，戴老板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他不可能去问戴老板，只能在心里郁闷。
“既然是刚不久，相信很快许处长便会知情。”
楚凌云打了个圆场，这顿饭吃的很值，至少得到了两个重要情报。
首先许义同样做了布置，说不定已经派人打入红党那边。
第二，贺年知道锄草行动，他说什么刚不久，是故意掩饰，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很高，若不是许义的激，贺年恐怕不会说出来。
知情人不仅仅有齐秘书，贺年也是其中之一。
在贺年身上做调查，可比齐秘书那边容易不少，不过齐秘书那楚凌云也不会放弃，这次他有很大的希望找出内奸。
“喝酒喝酒。”
谢子齐打圆场，他们处长与贺年既是好友，又是对头。
各方面总想比一比。
这不难理解，他们最早跟随戴老板，是戴老板身边最重要的两员大将，彼此不服，必然会有竞争。
他们的竞争不是扳倒对方，而是在成绩上将对方压住。
楚凌云没到总部之前，贺年便被他们处长牢牢压死，万年老二，楚凌云出现后改了这一切。
贺年好不容易翻身，便想着一直压住许义。
若是没有楚凌云，贺年根本做不到。
这种感觉确实不好，谢子齐也觉得有点憋屈。
“来，凌云，我敬你一杯。”
许义立刻端起酒，贺年又不高兴了，干嘛先敬楚凌云不敬他，姓许的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楚凌云端起酒杯，刚喝完贺年就来了。
最终他和每个人碰了一杯才作罢。
楚凌云没有多喝，脑袋则在快速转动。
贺年为什么会知道戴老板的计划？
或者说，当初的行动科科长，有什么理由能够接触到这件机密？
培训。
楚凌云马上想到了最大的可能，这些人秘密接受培训，需要有人看着他们。
戴老板请的是德国教官，必须有个可靠的人帮忙盯着。
齐秘书最合适，但齐秘书没那么多时间，戴老板离不开齐秘书，所以他让贺年帮自己盯着。
如此来说，贺年肯定见过这些人。
关键是，贺年会了解他们的身份吗？
而且他们进入红党，极有可能用的是假名，就算不用假名，入学的时候如果只是代号，贺年同样不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种可能性很高。
戴老板不是普通人，他的特工天赋极高，谁要是小看他，肯定要吃大亏。
学员们在一起学习，若是互相知道彼此的身份，一人出事，有可能全部都要出事，他们以后要做的是潜伏工作，不是其他。
所以，楚凌云更倾向于他们是以代号入学，贺年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
就算不知道，若是能在贺年那里找到点关键的线索，比如人物特征，行为爱好等等，一样能帮助第四军甄别出内奸的身份。
楚凌云没再往这个话题上说，四个人聊起日谍的事，许义感叹，重庆的日谍越来越难找了。
重庆还有日谍吗？
答桉是肯定的，必然有，日本人不会放弃中国的国都，无论再难，他们都会想办法派人潜入，拿到对他们有用的情报。
日本人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比如之前让戴老板大发雷霆的仁丹广告，事后查明，里面果然有玄机，广告上的胡子是一种指路的标记，哪怕天天看这些广告的人，恐怕都不会在意胡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查明真相后，戴老板很是火大，命人清楚掉所有城市的仁丹广告。
不过还是有不少仁丹的广告留了下来，他们能清除掉果统区的广告，无法清理日占区的那些。
有些甚至在很久以后还能看到。
“日谍不是傻子，我们进步，他们一样在进步，这需要我们更加努力，否则我们就会被他们所超越，以后很难找出他们。”
许义微微叹气，上次贺年找出日谍后，他们已经半年多没有开张。
行动处还好，毕竟上次抓了不少。
他们情报处距离上次抓到日谍的时间接近一年，一年没有找到日谍，又可以确定重庆有日谍活动，这不是日谍狡猾，而是他们无能。
日谍无论隐藏多深，毕竟是在他们的主场，他们占据主场优势，找不出人，就是比不过日本人。
戴老板不会听他们任何解释，只要成绩。
成绩过不了关，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楚处长，既然你回来了，能不能再给我们支个点子？”
谢子齐问道，贺年这次没有反对，楚凌云是他行动处的人没错，但抓日谍情报处同样有责任。
不管是谁，能抓到人就行，这点大是大非贺年不会犯错。
他和许义怎么争都可以，不过两人从没有给对方扯过后腿，有需要的时候更是全力协助，这也是他们能一直抓到日谍的重要原因。
良性的内斗，会促进他们的进步。
“现在查不出日谍，说明日谍在身份的掩饰上做的更好，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比如联合一些重要部门，故意泄露点假情报，然后看看日本人有没有反应，从而锁定目标。又或者故意露出点破绽，让一些重要部门招收点成员，然后重点审核，看看能不能来个请君入瓮。”
在调查日谍方面，楚凌云不会藏私。
找出的日谍越多，他们能够造成的破坏就越小。
“好主意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特别是请君入瓮这招，太高了，就算找不到人，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贺年眼睛一亮，马上夸赞，反正楚凌云是他的人，怎么夸都没错。
“确实是好主意，老贺，我们负责国防厅，你们去别的地方如何？”
“你个老许，这是我们凌云出的主义，你上来就咬最肥的一块肉，你的脸皮都被狗吃了吗？”
贺年大怒，这么多单位里面，国防厅绝对是日谍最关注的部门，另外便是他们和中统，他们要比中统强的多。
不过他们可这不好进，审核极严，国防厅就成了首选。
许义不地道，上来就要国防厅，欺人太甚，难怪气的贺年直骂。
“处长，别生气，许处长，其实我建议这次联合行动，情报处和行动处一起，更好的配合，可以多方面下手，争取找出他们潜伏的人员。”
楚凌云急忙劝，贺年是个爆脾气，一言不合便开骂。
“楚处长说的对，联合行动最好。”
谢子齐跟着打圆场，两位处长对骂传出去不好听，好在许义了解贺年，没和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