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胸口在急剧地起伏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少年时的心中最爱在自己的面前泣不成声,如带雨梨花一般,让他的心一阵阵地刺痛,如果换了十年前, 他一定会把手中的刀扔下,上前拥她,吻她,极尽所有的柔情,倾泻自己的爱,可是,现在二人之间,却已经隔了一层难言的壁障, 一如刚才她所说的那句话,他们身居高位,每句话都可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的本性了。
刘穆之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化解了这难言的尴尬局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了,你们不必再这样僵持了,大家的本意其实一样,有些事,也不能全怪妙音,慕容兰之前答应过会带着全部族人离开,回辽东老家,但现在是她违背了当时的承诺,那就只能留下来,以所有族人的命运为赌注,来面对接下来的命运,寄奴, 这没什么错, 当年孙恩作乱, 附逆的大量贼人,手上有血债的,不也是作为奴仆分配给各大庄园和士族吗?你当时也没有反对吧。”
刘裕咬了咬牙:“因为当年缺乏人力,妖贼作乱多年,这也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但是南燕的普通百姓,并没有这样的罪过。只因为黑袍,慕容超的野心,就要沦落为奴隶,这太过不近人情。”
刘穆之叹了口气:“这些事,等打完仗再定夺好吗,按正常的规矩,敌军如果不献城投降,那城中军民,都会给视为战斗人员,也不可能按普通百姓来处理,事情的关键,仍然是在慕容兰身上, 如果她真的肯和你联手对付黑袍,那自然可以放全城的鲜卑族人一条生路,如果…………”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穆之,这不…………”
刘穆之摆了摆手:“妙音,听我说完。慕容兰如果肯在这个时候立功,助我们一起击杀黑袍,除掉天道盟,那是有功于大晋的,我们自然不能把慕容兰再以俘虏和敌人来处置,寄奴刚才的说法也有道理,其他人不知道你和慕容兰私下的约定,他们看到的,只会是即使有心归顺大晋的慕容氏一族,仍然会给我们罚为奴隶,那以后想要再击灭胡虏,恢复汉家天下,付出的代价会百倍千倍。这对世家大族,也没有好处吧。”
王妙音咬了咬牙:“可是这和原来我们对其他世家高门的承诺不符合,你这是要我们失信于天下世家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谁也不可能预知未来,现在对于各大世家来说,最要命的敌人甚至不再是南燕,最想要的也不会是那些攻灭南燕后的鲜卑俘虏,而是想着保全自己的家业,不要给天师道夺了去,跟生存和性命相比,一点眼前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妙音沉声道:“回师讨伐妖贼和慕容氏的俘虏,南燕的军民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你还想让慕容兰带着南燕兵马,助我们平定妖贼不成?这太可笑了。”
刘穆之淡然道:“如果南燕这里人心不安,民情不附,甚至还要我们留下大量的兵马镇守,那你觉得我们有多少力量去平定妖贼呢?就算攻灭南燕,就算顺利地让这二十多万鲜卑人都成为俘虏,作为庄客分配给各大世家庄园,你觉得他们现在吃得下吗?还有这青州之地,你以为这么容易能从本地的豪强大族,如辟闾氏,高氏,封氏这些家族手中夺下来吗?如果我们大军回师,那这青州之地,到底会落到谁手上,还不得而知呢。”
王妙音的眼中光芒闪闪,似是陷入了深思。
刘裕和刘穆之对视一眼,转头对王妙音说道:“妙音,有些事情,可以从长计议,这回我们北伐,得到了世家高门的全力相助,不管你是不是给了他们什么承诺,我都会尽力去满足的,但慕容兰如果肯助我们击杀黑袍,以后也会成为我们对付斗蓬和天道盟时的助力,那我们就不能再把她的族人作为奴隶,分离其部落,起码不能一开始这样。后面我们会在大晋各地给这些人安排田地,庄园,如果他们自愿进入你们世家高门的庄园成为佃户,我也不会阻拦,但这不能强制。”
王妙音咬了咬牙:“我们需要的是他们肯为各大家族效力,成为可靠的武力支柱,裕哥哥,这是首要的条件,你不想北府军的老兄弟给世家高门欺压,难道我们世家高门就不怕象王愉一样给你们屠家灭门吗?”
刘裕叹了口气:“我再说一遍,王愉的灭门案不是因为他王家得罪了我们北府军,而是因为他违背了国法,诛杀良善,甚至还勾结天师道余党意欲谋反,杀他的,是国法,不是我刘裕个人!”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好了,裕哥哥,你杀他可没经过廷尉,国法来审判,而是直接拉了一帮北府兄弟,用你们的京口法则处置的,而且一出手就是杀他满门,可能你自己动手的时候快意恩仇,还觉得很解气,但物伤其类,我们各家各族的感受,就跟你听到谢停云全家给杀害时一样,夜不能眠,你们想通过战争不断地扩大权力,掌握军队,莪们世家高门认同这個原则,也要有自保之力,这点上,我们不会妥协和让步!”
刘裕咬了咬牙:“你们如果能立功得爵,官至藩镇大吏,甚至是成为将军,独领一军,还要担心这个做什么?就是我刘裕,难道有自己的一兵一卒吗?难道这回跟着我来北伐的,不是大晋的军队,而是我的私兵吗?”
王妙音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声音变得无比地冰冷:“你去洛阳的时候,无一官半职,却有两三千兄弟愿意跟你走,你京口建义的时候,无一爵在身,同样可以让两三千的北府老兵愿意随你出生入死,寄奴哥,你随时可以拉起一帮兄弟去做任何事,去屠灭一个大世家满门,难道我们就得任人宰割,跪倒在你脚下吗?”
刘裕的胸口在急剧地起伏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少年时的心中最爱在自己的面前泣不成声,如带雨梨花一般,让他的心一阵阵地刺痛,如果换了十年前, 他一定会把手中的刀扔下,上前拥她,吻她,极尽所有的柔情,倾泻自己的爱,可是,现在二人之间,却已经隔了一层难言的壁障, 一如刚才她所说的那句话,他们身居高位,每句话都可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的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