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贺兰敏如癫似狂地大笑,大哭,跟个疯子一样地手舞足蹈,直到一刻多钟后,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间剧烈地起伏着,长发散乱,盖着她那绝美的脸,而淡蓝色的眼珠子,在发丝之间闪闪发光,直视着慕容兰:“你是在觉得我在行巫术吗?是不是跟个疯子一样很可笑?”
慕容兰摇了摇头:“你忍了这么多年,应该好好地发泄一下,在我这里,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没有黑袍,没有拓跋珪,你可以跟多年前第一次遇到我时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贺兰敏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她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从前的你,要我相信爱情,相信人间会有美好,可现在,你自己还相信吗?”
慕容兰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仍然相信,至少,我的夫君,是爱我的,愿为我付出一切,这点,我深信不疑!”
贺兰敏冷笑道:“那他为什么不能放下手中的权势富贵,跟你远走高飞?你试探过他,但他放弃了爱情,选择了权势,这样的男人,跟拓跋珪本质上没有区别,他们的心里,只有那些功业,想着青史留名,想着掌控天下!”
慕容兰摇了摇头:“刘裕不是为了自己的权欲和野心,他是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对太多的人负有责任,根本不可能走开,他若真的随我而去,晋国会陷入权力的真空,世家,北府军,天师道,还有黑手党会掀起新的腥风血雨,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刘裕是绝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所以,我们不能太自私,一个不顾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真正地付出爱情呢?”
贺兰敏摆了摆手:“我没兴趣管你的爱情,现在你也知道,我的儿子是跟刘裕生的,但是你放心,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毕竟,要让他登上魏国的大位,还必须保持拓跋珪之子的这个基本身份。不然的话,那些各部蛮子会把我们碎尸万段的!”
慕容兰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起这个?你就不怕我把此事和你的计划告诉黑袍?”
贺兰敏笑了起来:“黑袍要的是万年太平计划,对于天下的争夺和我的报复,并没有兴趣。而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这么多年以来,当年那龙阳入体,天眼未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不然,我们都活不到现在!”
贺兰敏说到这里,勾了勾嘴角:“你明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想改变这样的结果吗?”
慕容兰默然半晌,摇了摇头:“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那也许,会是我慕容兰最好的结局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良心,这些年为天道做的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无数次让我从恶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也许,那会是对我一个彻底的解脱!”
贺兰敏咬了咬牙:“其实,只要你肯执行万年太平计划,就可以长久地生存下去,只要活着,一切都有机会。你现在怀了刘裕的孩子,黑袍却让我保你们母子平安,我想,以他的脾气,恐怕是要对这个孩子有所利用。”
慕容兰正色道:“所以,我需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亲手交到刘裕的手中,不管我是不是能活下来,我都不希望孩子走我的老路,我不求这个孩子以后能大富大贵,象他爹一样成为天下大英雄,但我希望他能在爱和光明中成长,不象我们这样,只能生于黑暗,死于黑暗。”
贺兰敏叹了口气:“黑袍说得不错,你的个性不适合去做一个谍者,更不用说做一个使徒。我会帮你保这孩子出生,但是,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拓跋珪应该很快就会要找我,这次,我是借着策反我哥哥贺兰卢,才来南燕这一趟的,要是呆得太久不回,会引发他的疑心。”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北魏出兵,攻击南燕?现在我想来想去,要阻止黑袍让晋燕两国开战计划的,只有此办法了。慕容超虽然愚蠢狂妄,但不会傻到同时跟北魏和东晋两大强国开战的地步。”
贺兰敏微微一笑:“这事我可阻止不了,因为,拓跋珪现在已经脑子不好使了,我前面就说过,当年我在他的伤口处留下了五石散,当时因为药量太小,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那些五石散已经越来越频繁地让他狂躁,失控,而伤口也变得一次比一次疼,疼到半晕半醒这种状态时,他会产生大量的幻觉,觉得身边的人,手下的大将和部落首领们都要来取自己的性命!”
慕容兰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他前一阵连杀了曾经背叛过他,又重新归顺,也得到他赦免的穆崇,拓跋仪等重臣大将。就是因为他在幻觉中又想着这些人要杀自己?”
贺兰敏笑了起来:“他本性其实就是猜忌,残忍,好杀,只不过因为要当天下霸主,而刻意地要掩盖这些残忍的本性而已,象参合坡坑杀七万燕军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才是他内心真正所想,王建只不过是帮他说出了他想要做的事,所以他就顺势而为。阿兰,我早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所以,我也为他挑选了一个结局。”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现在他的太子可是拓跋嗣,那是以前刘显的妹妹刘贵人所生,作为拓跋部征服和融合曾经的死敌独孤部的一个象征。为了立拓跋嗣为太子,又避免独孤部因此势大,甚至还仿当年汉武帝旧事,杀母立子,赐那刘贵人自尽。就算你有办法毒死拓跋珪,但想让你的儿子拓跋绍,哦,不,拓跋焘登上帝位,又怎么可能改变这个太子人选呢?”
贺兰敏得意地笑了起来,嘴角边勾起一个美丽的梨窝:“只要让拓跋珪在下次痛晕时,产生拓跋嗣被刘显的冤魂附身,向他索命的幻觉。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去死啦!”
慕容兰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贺兰敏如癫似狂地大笑,大哭,跟个疯子一样地手舞足蹈,直到一刻多钟后,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间剧烈地起伏着,长发散乱,盖着她那绝美的脸,而淡蓝色的眼珠子,在发丝之间闪闪发光,直视着慕容兰:“你是在觉得我在行巫术吗?是不是跟个疯子一样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