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南的声音从刘裕的背后响起:“刘裕,看起来你的那些灵药真的是上天对你的恩赐啊,听说刘敬宣已经渐渐地在消肿了,要是他能挺过这回,你也算是能平安啦。”
刘裕摇了摇头,没有转身:“王姑娘给你送回去了?”
慕容南笑道:“她不是姓苗吗,怎么又姓了王?”
刘裕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慕容南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在哪里好像见过这双眼睛,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勾了勾嘴角,沉声道:“难道她没跟你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慕容南点了点头,神色轻松:“好了,也不瞒你了,不错,我一早就知道她姓王,便宜了你小子,居然有这样身份高贵,又是国色天香的美人钟意于你,嘿嘿,要不是我是北方人,还真的有心跟你抢一抢王妙音呢。”
刘裕哈哈一笑:“是么,那不妨放马过来,看看妙音会选择谁。”
慕容南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跟你斗嘴了,我以后终归要回北方的,跟你们这些晋人,不会有什么结果。再说了,王妙音虽然是绝色,但毕竟不会骑马射猎,跟我们天生不是一路人,娶回来也不可能过得好。”
说到这里,慕容南扭头看向了营寨那里,叹了口气:“不过这回我真的是开了眼啦,见过日女人,日男人,甚至日马日驴的,可这日马蜂窝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我说刘裕,你这兄弟脑子里装的是啥啊。”
刘裕沉声道:“敬宣不过是跟人赌博一时头脑发热而已,我不许你嘲笑他。”
慕容南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罢了,刘裕啊,你这个人真的是开不起玩笑,这样挺无趣的。我这回来找你,是跟你说正事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有什么正事,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慕容南收起了笑容,眼中光芒闪闪:“你的骑术实在是太差了,既然谢大帅要我来训练你们对付胡骑的办法,我想,你得先学会骑马才行。现在我的人还没有全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教你骑射之术,怎么样?”
刘裕的心中一动,他很想开口答应慕容南,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好像对王妙音有什么非分之想,刚才在小树林里,就时不时地去看王妙音,一般男子哪有这样好意思,就是檀凭之和魏咏之等人,也不象他这样眼珠子不离王妙音周身。
想到这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刚才此人又言语调侃刘敬宣,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能开出刘敬宣的玩笑,若不是他是北方来使,刚才刘裕就想让他尝尝老拳的滋味了。
刘裕心下虽恨,嘴上却是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既然是让我们熟悉胡人的骑兵战法,那最后还是要以步破骑,我想,光是我们会骑射,没有什么用,我们再练,也不可能练得马上功夫超过胡人,最后解决战斗的,还是我们汉军传统的车步战法才行。”
慕容南叹了口气:“刘裕,自信是好事,但过分地盲目自信,是要不得的。你这样说,跟那刘敬宣,有什么区别?”
刘裕顿时火起,大声道:“你要是再对敬宣不敬,我就…………”
慕容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向前一步:“你就怎么,要打我吗?好啊,来吧,反正你现在要找个出气的,我陪你打一架就是!”
他说着,双拳一错,倒是摆开了架式。
刘裕给夜风一吹,大脑变得冷静了一些,看着慕容南,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有些激动了,再怎么说,你是远来帮助我们的,只是请你理解一下我的心情,阿寿是我的好兄弟,他现在这样生死未卜,我听不得人说他坏话。”
慕容南撤回了拳脚,叹了口气:“行了,也是我心急,说话有些过头,其实我是想说,刘敬宣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我对他只有敬意,没有什么嘲笑。我们北方人敬重勇士,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甘冒矢石。”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转:“但是刘裕,你跟刘敬宣不一样,他以后最多是冲锋的猛将,而你,则会是全军的将帅,你必须要考虑全局。要说车步战法能打遍天下,那请问桓温又怎么会败在我们慕容家的铁骑之下呢?他是你们南人最厉害的将军了吧,车步战术,你能超过他吗?他都做不到的事,你为什么就有这自信?”
刘裕给说得哑口无言,久久,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学骑马,但是我毕竟只是个队正而已,我们大晋缺乏战马,不象你们北方人,有数十万战马,甚至可以做到一人几骑,所以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还是只能当步兵的,这点你不明白吗?”
慕容南摇了摇头:“不,刘裕,也许你近期内还用不上战马,但终将有一天,你会骑着高头大马,去指挥万千将士,如果到时候你还是现在这种骑术,非但会给敌方笑掉大牙,就连本方将士,也会为之气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刘牢之,孙无终这些人,都是步军将领,但他们同样弓马娴熟,就连你的好兄弟檀凭之,魏咏之,他们的骑术也不算弱,偏偏是你这个带头的,连马都骑不好,以后你还怎么会指挥部下,怎么去破敌骑阵呢?”
刘裕咬了咬牙:“我自幼在京口务农,哪有什么骑马的机会,只骑过牛啊。就是上次去交易时的骑马两下子,还是路上现学的呢。”
慕容南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前没马骑不是你的错,现在有马却不肯学,就是你的不对了,看在这一路之上你对我不错,也看在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做,我就教你骑马吧,起码五天之后,你可别再象上次那样,连人马合一都做不到了。”
刘裕一个人走出了军营,已过四更,月已西垂,清冷的山风拂着他额前的一缕乱发,一如他飞荡的心情,经历了回来之后的大喜大悲之后,刘裕突然觉得世事沧桑,生命是如此地脆弱,刘敬宣还在病床上面对未知的生死,而王妙音和自己,真的能走到最后吗?在两个时辰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但现在,他却突然变得感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