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点了点头:“这是符合你性格的回答,也是我熟悉的裕哥哥。但你为何会认定,天道盟一定要以祸乱天下,牺牲天下百姓的幸福以至于性命的方式,来达到修仙问道的目的呢?我们都并不能确定此事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那这几千年来,他们做过的这么多次祸乱天下的事,还不能证明吗,就算是马头之战,他们继续与我们为敌,甚至伤了道规的事情,还不够证明吗?人家杀到我们头上了,不死不休,就连我也几次差点死在他们手中,难道是我主动招惹的天道盟?”
王妙音叹了口气:“从道理上来说,我们确实是和这个邪恶组织不共戴天,但如果继续斗下去,要么是我们彻底消灭天道盟,要么就会一直陷于与他们的战斗中,就是睡觉也得睁着眼防备,与其打一场不一定能胜的战争,是不是可以转变思想,若是有可能的话,和他们接触,看看他们的需求,看看我们是不是能提供这些东西,在不违背我们本心的前提下,作出一些妥协呢?”
刘裕沉声道:“和胡虏我都有可能妥协,但对天道盟这种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魔鬼,我是不可能有任何妥协的。”
王妙音正色道:“裕哥哥,二十多年前,我在京口初遇你的时候,你当时最恨的是谁,最想消灭的又是谁?”
刘裕略一思忖,说道:“我们初遇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是消灭胡虏,主要就是前秦的苻坚,因为他们想要亡我大晋,起兵南下。可是后来,因缘际会,我居然和苻坚成了朋友,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胡人君主,居然比大多数的汉人官员,对汉人百姓更仁慈,现在想来,当年我全力打败了苻坚,阻止了前秦的一统天下,真的是对的吗?他虽是胡虏,但比汉人皇帝要好得多,如果我是为他效力,也许这天下,早就澄清了。”
王妙音淡然道:“这就是了,你曾经最痛恨,最想消灭的敌人,最后也成了朋友,而当年你最尊敬,愿意为之赴死的谢玄,却成了你最可怕的天道盟大魔头斗蓬,这敌友之间的转化,也许是出人意料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而你之所以和苻坚成了朋友,是因为你去长安执行夺取玉玺的任务时,跟他有了深交,也对他有了不同的认知。”
刘裕沉声道:“是这样的,我看到他为了保护长安的百姓,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为了让自己的子民和部下不被饿死,甚至自己都没饭吃,他是做到了一个君主能对百姓做到的一切,而且不分汉胡,平等视之,这完全改变了以前我对他的看法,以前我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好大喜功,想要一统天下的胡虏,会残酷地虐待汉人,但我亲自去了长安后,才打消了这个认知。只可惜,我当年不知道慕容垂和谢玄居然是天道盟的两大魔头,要不然,我是不会助他们成事的。”
王妙音紧跟着说道:“那要是换了你回到当年,再选择一次,你会怎么做,会投军前秦,助他们灭晋吗?”
刘裕摇了摇头:“我想我是不会的,再怎么说,我有自己的立场,我是一个汉人,毕竟要为了同胞的生存而战,苻坚再怎么仁义对民,但他也是发动战争,让北方百姓吃苦,让南方百姓受了兵灾的人,我不会直接加入他的军队,助他灭晋,我想,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从军报国吧,但只限于淝水之战打退前秦,而不会在后面冒然北伐,引得天下大乱了。”
王妙音笑道:“裕哥哥,你这可就是有点虚伪了,北伐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哪怕现在也是,怎么就不想继续了呢?”
刘裕沉声道:“这可不是什么虚伪,苻坚虽然本人仁义爱民,但他的手下,尤其是各族胡人,可并不是这样。为官一方,残虐民众的虎狼也不少,若是这些人都象苻坚一样对民众好,为什么历年来北方南下的汉人流民从没有断过呢?”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胡人和汉人的百姓,都是普通人,大家完全可以消除分歧和隔阂,在一起生活,入了中原的胡人,慢慢的也不会骑马放牧了,而是改为耕作,只要不让他们还是按胡人部落的方式聚在一起,听命于自己的部落首领的命令,那自然就掀不起什么浪。”
“就象是南燕的那些鲜卑部众,现在给我们打散了部落,重新编组,也有些开始和汉人村民一样混居,不就已经慢慢地学会了耕作了吗?而且,就算是有野心,想要作乱谋反的,又岂止是胡人?西晋的灭亡,是司马氏的诸王们挑起了天下大乱,而天师道的妖贼,又有几个是胡虏蛮夷的?现在我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是野心,还有贪欲,而不是简单的汉胡之分。我的北伐,也不象以前那样,想要灭尽所有胡人,而是要一统山河,愿意留下成为子民的胡人,只要是主动降服,那我就不会杀戮和消灭他们。”
王妙音微微一笑:“裕哥哥,你现在的想法和理念是有了完全的变化了,这很好,对胡虏如此,那对天道盟为何不可以尝试一下呢。毕竟,我们完全不知道天道盟想要什么,不知道他们的诉求,如果他们可以在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下,也修仙问道,甚至是跟你合作,让你有了长久的寿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实现你的理想,那你还会这样坚决地反对吗?”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妙音,你这话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还是说,你已经有些渠道跟天道盟联系上,帮他们带话来看我的态度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