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没忘。”时德妃好整以瑕地理了理金丝祥纹绣的宽袖,“陛下于江山社稷上,十分英明,实乃明君,然于家事诸子上,却是贪得无厌,总想两全。可这世间,纵然是一国之君,上天亦是很公平的,不偏不倚,该受的总得受,该失的总得失,绝无两全之法。”
“可是母妃,这何尝不是父皇对太子以外的皇子,对我们的保护。”李珞口中的我们,有他自己,有李珩,也有李璁。
“也是。”时德妃点头,她必须承认,“自打大皇子、四皇子与六皇子皆在幼年夭折,连长成的机会都无,陛下便似是变了个人,不算坏事儿,却也算不上好事儿。”
李珞明白时德妃话语中的暗含之意,略含蓄道:“母妃想远了。”
母妃之意,无不是在说待东宫易主,如若新的太子是他,届时他面临的,也终是此时李寿面临的。
父皇的改变,是将他们这些皇子尽数不分青红皂白地护于羽翼之下,也是将东宫之主推到一个险阻艰辛的高处。
有朝一日摔下来,那绝然是粉身碎骨,万丈深渊。
“是想远了。”时德妃叹了口气儿,“二皇子此人虽有些自负,却是心狠手辣,皇后娘娘又是个心机深沉、谨慎成性的主,他们母子二人,俱不好对付。珞儿,你可得处处小心,千万别教他们抓住了把柄。”
“儿臣晓得。”李珞于朝中有声望,于坊间有贤名,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不蠢。
时德妃问道:“七皇子还是跟条尾巴似的,跟在二皇子身后?”
李珞点头:“淑妃依附中宫,七皇弟依附二皇兄,已是人尽皆知。”
而就在这份人尽皆知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父皇竟是视而不见。
“废了的皇子,与被打了七寸的蛇无异。他想依附谁,便依附吧,左右不过是求个生罢。”时德妃对李璁戒心不大,对项淑妃同样是满心满眼的瞧不起,“与淑妃,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淑妃自打七皇弟废了,便处处示弱,想谋求个依靠,倒也可以理解,而七皇弟……”李珞没再继续往下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总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掉了,“母妃,儿臣觉得七皇弟虽是残了,可到底还是父皇的骨血,还是大魏的七殿下。”
“你是想说,七皇子投靠二皇子,除了求生之外,尚还有其他目的?”时德妃听出李珞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