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步伐带风,殿内侍立的中人行礼都来不及,只在视线中捕捉到有一黑色身影倏忽掠过。
长御也只来得及高喊一声大将军,提醒在殿中的皇后。
后殿楹窗大敞,夏日腾腾的热气扑进来,冰鉴滴答滴答溢出了水。
皇后高坐上位,点翠冠饰上金凤口衔东珠,垂下缠丝绕通草的坠子,正中额心。
她眼尾被勾得高高扬起,第一眼望去,活似藏书阁东面墙上的画上武皇活了过来。
气势甚至更盛。
而她座下白玉阶前,跪在地上的,正是镇国大将军府上的首席幕僚,兵部尚书府大郎,邓延翌。
粗看不显,细看方可发觉,邓延翌的小腿正怪异地扭曲着,说是跪在地上,倒不如说膝盖骨直愣愣支着身子。
他面白如纸,冷汗不停往下流,却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只余颤抖虚浮的鼻息。
看到穿堂而来的镇国大将军,皇后勾起唇角,款款起身。
“大将军,您可算来了。”
待镇国大将军到了阶下,皇后方指着邓延翌,管也不管他铁青的面色,拿出告状的架势。
蹙眉肃然:“若是我没找错人,就是他吧,兵部尚书府邓延翌,害得陛下成了如今这样。”
镇国大将军看看邓延翌的状况,觉着还好,便先按下不动。
皮笑肉不笑看着皇后,“这如何说?”
皇后忧心忡忡,“自陛下那夜去了宫外回来,便越来越不对劲儿,如今还会梦魇,连白日都不怎么清醒,吾想着,若是找到了罪魁祸首,说不定能从根源治好陛下的毛病。”
镇国大将军冷笑,指着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邓延翌,“皇后当真觉着,他便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