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你们所要的资料便是这些了。”內侍府的管事着人送上了他们所要查的档案,厚厚两大摞簿子,加起来足有五六尺厚。有些簿子明显已经旧到发黄,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年头了。
符力道:“我们来调阅档案之事,务必对外保密,若是走漏风声,那就只能唯阁下是问。此事涉及先王遇刺案,妨碍调查者一律死罪,管事大人不可不知!”
那名管事连忙应道:“请两位大人放心,在下一向嘴严,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待那管事退出去之后,朴弘业也唤了手下进来,让其先将內侍府团团围住,在他们完成调查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些阉人所说的话不可信,还是小心一些为妙,不能给他们留下向外传递消息的渠道。”朴弘业随即解释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朝鲜王宫中的內侍,其实便是太监了,內侍府的这些人也是一样。朴弘业是新王手下的红人,今后前途无量,对于这些內侍自然看不起,也不会相信这个群体能有多可靠的节操。
符力倒是没有太多想法,海汉没有太监这种畸形的存在,所以他也很难去理解和想象这个群体的想法。朴弘业的做法相当于是给调查工作加了一道保险,符力对此自然不会反对。
符力所要查的,是从先王李倧出生那年开始的所有记录。宫中有专人记录国王的言行和生活情况,其中或许便有符力要查的细节。
当然找李凒直接询问也是一个办法,但李凒也未必知道这个细节,问了反而可能会误导调查的结论。所以符力决定还是来翻故纸堆,这些第一手的资料应该才能反映出客观事实。
有关先王这些私人生活的记录当然都是非公开的资料,加之符力要查的细节比较隐秘,也不便找更多的人来一起翻阅这些资料,只能他们两个亲历亲为了。
“符大人,所以我们要查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在开始翻阅这一大堆簿子之前,朴弘业终于忍不住主动提出了问题。
符力这才向他解释道:“当日我们在检验先王遗骸的时候,发现其右臂有骨折伤愈的痕迹,而且是陈年旧伤。后来钱将军也有意无意向国王打听过此事,但国王似乎并不知晓先王的右臂曾受过这等伤势。所以我打算来查一查,早年间是否有先王受伤的记录,如果真有,想必这起居注里应该能够查到。”
这朴弘业也是心思敏捷之人,闻言便立刻想到了符力真正想确认的是什么:“符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受伤的记录,那很可能就是假的先王遗骸?”
符力微微点头道:“如果连遗骸都是假的,那大司宪所说的事情经过自然也都是假的,很可能连刺杀案也有问题。”
朴弘业带着震惊,开始与符力一起翻阅这些陈年档案。李倧是在万历二十三年,也就是1595年出生,自出生开始每天都有记录,直到刺杀案才停止。这四十多年下来,有大约一万五千天的记录,就算按照伤势状况,刨去最后几年不用查,要将这些档案看上一遍也仍是极大的工作量。
这几乎便是符力目前能够主动调查的最后一条线索了,如果结果是与客观事实相符,那就再无怀疑金尚宪的证据了。
两人都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懈怠,一口气扎进故纸堆里便没有再停下。就算是分担了一半,也至少要浏览查阅数十万字的内容,着实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
两人下午进的內侍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双眼通红地完成了对相关档案的梳理。而结果正如符力所假设的那样,在所有的记录中并没有先王李倧右臂严重受伤的记录。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却并没有任何兴奋感,除了熬夜阅读带来的疲倦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
“既然先王遗骸是假的,那就说明有人不想让先王的真正死因暴露,所以才会找了一具假尸体冒名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