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你知道吗?天底下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有心魔。而那些没有心魔的修士,反而不是那些九境十境的大修士
,恰好是那些一二境的小野修。一名大修士活了起码八九十年,历经世事沧桑,难道不曾为哪名女子动过情,不曾与朋友亲人生离死别过?在世事这坛子酒里泡久了,多多少少会带上一点俗世的味道。只是他们之所以能够继续一路修行的缘故,却不是斩却了心魔,也是压制心魔。”
“心魔一旦滋生,便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间,没有办法斩除,只能压制。便如那与你一路北上的左丘寻,你可知道她真实身份是飞鱼洲的天生剑胎苏涒?”
徐怀谷点头,说:“我在许多人的口中都听过这个名字了,她以前很出名。”
白小雨这才继续说下去:“我这些年来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迹。飞鱼洲有一座小宗门,名叫新雨宗,在飞鱼洲的境内,连三流宗门都算不上,可想而知,这座宗门有多差。可是有一天,新雨宗的一名弟子,也就是苏涒,在破三境的时候发现了心湖并未生出,而是生出了一柄飞剑,把这个初入修行的孩子吓了一跳。她请教过了宗主之后,新雨宗主大惊,知道这是万中无一的天生剑胎,赶紧雪藏起来,把她当做新雨宗的宝贝一样小心呵护,并且亲身传授给她剑术。”
“苏涒在新雨宗迅速地成长着,也就是在这一座宗门里,她遇见了那一个喜欢的男子。二人很快私底下结为道侣,相互许下誓言,要陪伴对方走过一生。可世事难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涒是天生剑胎这件事不知由谁给传了出去,顿时整座飞鱼洲的修行界都为之震惊。由于新雨宗是小宗门,一些势力强大的宗门便开始插手新雨宗,在暗地里较着劲,千方百计想要拉拢苏涒,而自然,那一名与苏涒结为道侣的男子就成为了这场局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是不会有好的命运的,在那些大修士们的较量之下,那男子成为了牺牲品,死去了,不过具体如何死的,我并不清楚,那件事只有极少数参与者才知道。这件事之后,苏涒大怒,愤然离开了飞鱼洲,销声匿迹许多年,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直到今天,紫霞宗道会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世人便知苏涒在东扶摇洲了。”
“此事过后,这男子的死就是苏涒的心魔,她离开飞鱼洲之时曾经放出过话,总有一天,她重新回到飞鱼洲之时,会问剑当年参局的所有宗门。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一人之力与一洲对抗,只有十一境修士能够做到,那就是她的目标。”
徐怀谷听得发怔,许久之后说:“难怪,原来这才是左丘寻的过往,她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起过。”
白小雨问:“你可知她一路上有什么修身养性之举吗?”
徐怀谷不假思索便说道:“她有一把琵琶,时刻都带在身边,有时遇见好看的山水之时,都会拿出来弹奏,我觉得很好听。”
白小雨点头说:“这就是了,这便是她压制心魔的方法之一。那把琵琶对她而言一定有很重的意义,所以才会如此重视。”
徐怀谷一想到这一层,才发现左丘寻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认真弹过一曲琵琶了。自从她去到清风谷之后,更加是夜以继日开始练剑,似乎有些入魔,难道是她的心魔快要压制不住了吗?
徐怀谷把这件事记下来,准备回去询问左丘寻。
他问白小雨说:“白姐姐,那我应该如何压制我的心魔?
”
白小雨说:“方法有很多种,只看哪一样适合你罢了。我问你,庄野云生前可有非常喜欢做的事?”
徐怀谷皱眉沉思起来。
他与庄野云相识并不久,其实还算不得十分了解她,只对她在酒楼中左右逢源之景尤其记忆深刻。难不成她喜欢交际?
不对,她曾经在夜里和自己说过,那只是她想要去往中土的一种手段,算不上喜欢。
那她所喜欢的,究竟为何?
徐怀谷幡然醒悟,她一直所追求的中土,可不就是代表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