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位置很好,东边是XZ路,北倚国庆路,西边紧挨着的是交通银行大厦,最南边就是苏州河了。
XZ路的东边就是公共租界,一条马路之隔,那就是天与地。
日本人敢不敢把战火烧到租界,这个谁都不敢说,一旦杀红眼,搂不住火,那真越界也不是没可能。
要是日军真的越界了,那反而不见得是坏事,就怕他不越界。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主权国家居然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别人可怜的支持,可别人还未见得会帮你。
一厢情愿。
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手里的枪才是最忠诚,也是最能够信任的。
……
睡不着,一早就爬起来。
登上楼顶,太阳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挣扎着起来,无精打采,脸色煞白的爬出地平行。黄埔江上弥散而来的晨雾,一团团,一缕缕的,飘飘渺渺,到处游荡。
像是那游魂一样。
北站已经被日军前锋占领,从四行仓库的顶楼之上,可以清楚看到那已经升起的膏药旗。
在自己的国土上,升起的却是侵略者的国旗。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程默来到顶层,向北望去,北站的钟楼,虹口公园的假山,不远处的教堂,一片废墟的共和路……
入目之处,一片疮痍,触目惊心,这本来是上海最繁华的市中心,如今,在日寇的炮火下夷为废墟。
废墟中升起一股股黑烟,翻滚,升腾,像极了清明时上坟烧的纸钱。
大楼南边,依旧繁华喧嚣,外滩的大楼矗立在黄埔江边,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江上传来汽笛声,是鬼子的军舰在耀武扬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程默一回头,看到一个身着国军中校走了过来,国字脸,身材精瘦,黢黑的脸庞,表情相当凝重。
程默此时也穿的是国军的作战服,看起来就像是524团的普通一兵。
“长官好。”程默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对方并不认识他。
“这位兄弟,你是一营哪个连的兵?”谢中民叫住了程默,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儿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不是兵,我是盐业银行留守四行仓库的保管员。”程默解释道。
“既然你不是兵,为什么不赶紧离开,这里就要变成战场了。”谢中民感到惊讶,但还是尽自己职责,好心劝说一声。
“长官,我负责看管四行仓库,职责所在,我为什么要离开?”程默反问道,手一指远处搜索前进,鬼头鬼脑,透着一股猥琐的日军说道,“要离开的应该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