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稚看着手机手指犹豫不决地在严骞的名字上停留一阵。
这个时候,他那边应该是白天吧?
殷稚点开联系人,沉寂已久的消息记录显示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将近一个月前。本打算问他在不在在聊天框里打下各种各样或长或短的开场白想了想似乎怎么都不合适,又逐字逐句地删除。她已经在这儿纠结快两个小时了,殷稚愈想愈觉得烦躁,最后干脆一键退了出去。
黑掉屏幕,殷稚叹了口气。小六歪头蹲在一旁,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看她拿着手机在原地绕圈。
一楼的客厅里没来由的有些冷,保姆走过去,发现原是没有关落地窗,叫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她刚想关上窗门,就看见殷稚穿着睡衣坐在庭院的秋千里。
“小姐。”她喊她,“这么晚了,您在院子里干什么?”保姆从沙发上捡起殷稚的校服外套给她披到肩上“夜里凉,小心感冒。”
殷稚抬起头:“沈妈。”
沈妈是当年钟宛怀孕的时候,被殷浔请到家里的保姆。在殷家做了十几年的事,跟殷家感情深厚。
无意瞥见她手机上的联系人,沈妈:“小姐是想找严少爷么?”
“嗯”殷稚垂着眼睫,却还是掩不住她眼底溢出的愁绪,“我有点事想找他帮忙。可是”
看出殷稚脸上的迟疑,沈妈宽慰道:“严少爷跟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青梅竹马。小姐有什么难处,我想严少爷当帮自然还是会帮的。”
“可我现在找他觉得不自在。”殷稚期期艾艾地说,“我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呢?”沈妈坐到她身边,温声细语地问:“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殷稚摇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麻烦他太多了。我爸爸过世的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殷稚抿唇斟酌了会儿,“在帮衬我”
她低垂着脑袋,闷闷地道:“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年轻的富二代们一般不会是公司的一把手,像她这种年纪的,更是连家族里的办公椅都摸不到。但富二代毕竟是富二代,零花总不会少,有些败家子一晚上就能出去消费几万十几万。思量下来,殷哲肯定是不会帮她的,当然她也不会去求殷哲,所以她想多找几个人东拼西凑些钱,这样或许可以解救助中心的燃眉之急。
可是自打严骞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就再也拉不下这个脸了。
过去无关痛痒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回想起来都好像如坐针毡。
“小姐,殷严两家的事,我一个外人做不了什么评价。”上了年纪的人看事总会比较通透,沈妈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感情这东西,就像做买卖一样,要对等交换。我个人觉得,如果一个人只是一味地从他人处索取而不报,那对别人来说太不公平。”
殷稚小声地说:“我也不是没有”
她想说自己也不是没有为严骞做点什么,比方说给他抄作业什么的。可是那些跟严骞这三年为她做的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他为她一个人举目无亲地留在国内三年,分明是个金贵的少公子,却硬生生为她学会了洗手做羹汤。自打她爸爸过世之后,她跟钟宛的母女关系降至冰点,就连病了也死撑着,不肯告诉钟宛,最后烧到意识模糊,还是严骞背她去的门诊,给她付得医药费。
可是她凭什么呢?
严骞跟她袒露心迹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吱声。
“那就是了。”沈妈说,“小姐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里犹豫,才觉得难为情,不是吗?”
仗着别人的喜爱,肆无忌惮地消费着别人对自己的好,又不给予回报,沉溺其中还觉得理所当然,那是无赖。
她已经是个胆小鬼了,不能再是个无赖。
殷稚:“”
果然这次只能靠自己了么?
殷稚低头,童泯两分钟发来一条消息:你想到办法了吗?
殷稚刚想回复“没有”,就看到班群里刑萱刚刚甩出一条网页链接:麻烦大家给个支持,求三连谢谢。
体委傅绍徐:日,太好听了吧!!
魏峰:吹爆太太!!!!
数学课代表胡晨曦:好听!是刑萱你唱的吗?
刑萱:不是太太,是我唱的。^^
殷稚好奇地点进链接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是某知名的同性交友平台。
少女的嗓音有点低沉,但并不妨碍歌声的动听。
殷稚播放一半,退了出来。
魏峰:可是你上面都有三千多粉了呀。
刑萱:这三千多粉要是真的存在,我就不会来求你们帮忙三连了r
我想到了。
童泯又跟她发了一条,紧接着,殷稚看见她顶着初始头像去班群里冒了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