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般情理来说,战争罪责优先追究相应的军官,这算是古今中外都通行的惯例。
在巴厘巴板油田和旧港油田被俘虏的有干系的荷兰人共有十二人,包括七位荷印军军官和五名壳牌公司的中层、高层管理人员。
针对这件事可能的影响,大明内阁在今天早晨的例会中顺带提了一下。
大家刚刚讨论完战况和国际局势,只觉得诸事皆顺、一片光明,现在扯到这件事不免让人有点扫兴。
林羲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位阁臣,李光远好像在走神、谢沁端在扫视着一本文册、余慎华端起茶杯抿了两口。
“此事从何谈起呢……”神色平静的林羲沉吟了两秒,说道:“嗯…我们已经提前予以通知、警告,但(这些人)明知故犯,站在我国朝立场看待,这可以视作轻蔑行径。”
谢沁端的目光还停留在面前的文册上,他随口道:“是的,用不着深思熟虑了,按照实情严惩即可,依律行事,不失公允。”
“事已至此,惩处与否其实都行,这样吧,转呈去御前,由陛下决断。”余慎华如是提议道。
他觉得皇帝这段时间有些懈怠,不像从前那么认真和重视,所以想通过此事来撩拨一下她的情绪。
阁臣们无不是眼光老辣的人精,不过因为时间还比较短,他们暂时还拿不准、摸不透朱泠婧的心性。
之前兢兢业业、加班加点,现在却显得有些慵懒散漫;原先大方阔绰、审批预算草案时很干脆,而今却有些小气抠搜,时常反复盘查一些专项预算。
尽管看上去很符合普通人的状态转变,但大家还是倾向于往高深一些的方面思考,所以得多观察一段时间。
在得知内阁的商议以后,朱泠婧“呵”了一声,“都是不明事理的蠢货,坏了规矩,自作孽不可活。”
说实话她也十分无奈,这本质上只是帝国主义争夺利益,没有任何必要玩得这么绝,简直是作死。
又不是保卫本国时坚壁清野,只是殖民地而已,许多国家在对待殖民地事务时都是应用另一套标准的。
一只招财猫,你势大时占有几天,我势大时也抢回来几天,结果偏偏有不识好歹的家伙直接给这玩意砸了。
尽管在大明君臣眼中这样的蠢货完全不可思议——上头下达的不合理指示完全可以阳奉阴违。
但他们都忽视了那些在荷属东印杜出生的荷兰人其实是把这片殖民地当成家乡来看待的。
比如说荷兰王家海军东印杜舰队司令赫尔弗里希中将,这位矮壮的荷兰人就生于这片殖民地,在内心深处将之视作祖国故土。
而那十二个严格遵守了命令的军官和公司管理人员,他们多数也是类似的境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依照朱泠婧的旨意,刑部、大理寺、兵部军法司、都察院抽调人手组织了一个专案审判团队,专门负责处置此事。
这一系列看似麻烦的程序实际上都只是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本国的正义性——我们并非贪婪暴虐、肆意掠夺的侵略,而是遵循规矩、合情合理的“争夺”。
这是大有裨益的举措,一可增强本国民众的信念,二可削弱敌国之斗志,三可减轻当地百姓的抵触情绪。
次日,精心筹备的巡游展示正式开始。
巡游队伍分作三个起点,计划耗时一个月,鼓励、吸引大江南北的百姓们购下总额120亿圆的战争债券。
北路始于天津,同样分作两路,一路去顺天、沈阳、鲁路吉,一路去太原、济南、洛阳、西安。
南路始于广州,之后分为两路,西去南宁、昆明,东去福州、达鼓。
东路始于上海,然后分成两路,一路去应天、武汉、重庆、成都,一路去杭州、南昌、长沙。
在几天之后的四月月初,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京师应天府。
围观的市民们多得堪称人山人海,道路两边尽是人,几乎是摩肩擦踵。
“来了来了!”
“快看!”
两个品字形队形的摩托车打头开路,紧接着就是重型卡车拖拽的平板车,上边放着缴获的巡洋坦克。
第3和第6皇家坦克团(营)遗留的残骸数量不少,来京城的这支巡游队伍都分到了五辆。
扭曲变形的钢板翘起,炮管弯折,钢铁战车此刻活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外部涂装因为烈焰灼烧而成了黑灰色,只有少部分地方还能辩识出原本的卡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