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给太子的启本,前些天积压下来的。”正拿着钢笔吸墨汁的朱泠婧随口答道。
给皇帝上书叫“奏”、给太子上书则叫“启”,这是永乐年间定下的规矩。
周长风纠结于要不要向她祝贺一下,踌躇了许久才不太情愿地开口道:“嗯……恭喜殿下将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二位女皇帝了。”
“没什么可喜的,外人奉承几句得了,你还不如说些实在的。”朱泠婧叹了口气,将钢笔旋好以后在旁边的白纸上划了几笔,“这活又不轻松,担子重,老得快,死得早。”
“……”因为这话过于凡尔赛,周长风十分无语。
过了片刻,朱泠婧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海军那边约莫下个月通过扩编的正式决定,伱准备一下。”
“好。”
“你平常和军、政、商界的人交集太少了,从前还好,今后可不能再那样了,不合群是会被排挤的。虽说不许三者合同,可这几桩事终究难分家。”
朱泠婧没由头的说了这一席话,周长风颔首应了,“谢殿下提醒。”
或许是觉得他在心理上不太重视,朱泠婧略微提高了音量,用很正式的语气告诫道:“木秀于林的道理你不会不知,别不放在心上。既然有想巴结你的,自然也不乏有厌恶你的,趁着这些日子大体还算安宁,把关系搞好些,否则日后一方有难、八方冷眼旁观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明知她的好心,不过周长风对于最后一句话极其不爽,光是想想就血压飙升。
他“嗯”了一声,不屑道:“冷眼旁观?如果有人敢置国家大义于不顾,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假如军法不判他个枪毙,我也会弄死他。”
朱泠婧被他气笑了,她蹙眉道:“无法无天!现在本宫终于知道从小缺乏父亲管教的人会是怎样了。你若是敢开这个头,本宫也敢断言你会被扣一堆帽子黯然罢官。”
周长风:“……”
过分了哈!虽然“周长风”确实自幼丧父,可我还是有爹的!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其实前段时间就有人想把他侄子塞进我部,想让我以后多多照顾……不过我肯定没答应。”
“无非是想顺带混个资历、沾点战功的光罢了。”
“殿下,这肯定不行啊,这对士气的影响太大了,免谈。”
“那便退一步,不随军不就好了?报功的时候再添个名字的事。”朱泠婧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之前是不是跟罗符说过,让他以后随你同行?”
“是的。”
“也好,你连自己都处置不妥当,他同你一道还能照看一二。”
对于朱泠婧的建议,周长风确实是听进去了,但与麾下部队有直接关联的事他还是打算坚持原则。
走关系走到流血牺牲的前线去了?情理上真的难以接受。
可以说朱泠婧在许多方面都在迁就周长风,倒不是说周某人的个人魅力有多大,而是潜力充足,未来应该能不负己望,值得迁就。
要知道平庸之辈多是扶不起的阿斗,给他十万精锐都不见得打出漂亮战绩。
有靖难大功臣李景隆为鉴,朱泠婧很清楚这一点。
呵!假如周长风这厮之后碌碌无为,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噢。
七月的最后一天。
在南京,这依旧是酷热难耐的三伏天,烈日炙烤着大地万物,毒辣的阳光让人感觉皮肤被火烧火燎一般。
可在亚欧大陆的另一端,再跨越海峡,位于大不列颠岛的伦敦却气候宜人,日间温度不过20℃。
唐宁街上,有一处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的乔治亚风格建筑,此刻正是上午十点,首相与几名大臣正在其中商谈着什么。
精美的地毯又厚又重,桌椅沙发华丽无比,这儿内里的装潢格外的典雅。
外交大臣不屑道:“中國人真的很狡猾,这些虚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