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庆山答应着,“您自个儿当心着些。”
“我知道……放心吧,我还想拖着这条老腿多守她几年呢!不会碍事的!”陈老笑呵呵地念着,说完仍是讪讪笑着,重复念着“不碍事、不碍事”,大抵是还不大习惯这般被人搀扶着走,只最终到底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
宁修远紧赶慢赶冲上塔楼,就见着背对着自己坐在天心琴后的姬无盐回头看来,诧异问道,“怎么了?这样气喘吁吁的?林一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布下的阵,阵中人如何了她自是清楚。
宁修远没接话,只是沉默着站在楼梯口看着姬无盐,烛火在她身后,她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瞧不清表情,即便如此,他仍然看得见她那泛着不正常苍白的脸色,眉头愈发紧锁,沉声质问,“你从未告诉过我此举的危险性,你更没有告诉我,稍有不慎你可能就会被反噬……姬无盐,我同你说的话,你便一直都没听进去过是吗?”
姬无盐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轻笑着起身朝宁修远走去,“你说这个呀……陈老告诉你的?我这不是没事吗……被反噬的可能也就是万中不足一二()
罢了,我的琴技你还信不过?再说,如今不是没事嘛,皆大欢喜!不若,去我院里开坛子好酒,庆祝一下?”
她抓着他的手,旁若无人地撒着娇,看得五长老沉默着连连摇头: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调情,简直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而且这姑娘当真是撒谎都不带眨眼的,方才那么大的一口血,只怕如今五脏六腑里头都火烧火燎的呢,还能这般没事人一样地撒娇。
不愧是姬从隐的接班人,够狠。
大抵是姬无盐实在过于轻描淡写的模样,宁修远一路走来的害怕、紧张,在看到这个人脸色发白却到底是好好站在这里的时候,心下一松,情绪就堵不住,终于是爆发了。
只是即便他此刻火气上头,手上动作力道大一把甩开了姬无盐的手,脸色也是又沉又冷,但语气却是完全凶不起来,只冷嘲热讽道,“庆祝?要不我给你找面镜子,你自个儿去照照你这脸色,如今走出去都能被当成鬼给驱了!赶紧的,回去睡觉,我会交代子秋明日不必准备早膳由着你好好睡上一觉……”
他的话倏地停了,皱着眉头看向她脖颈。
姬无盐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视线最终的落点,仍只是温软应着,“好。”看起来乖巧极了。
偏偏,此刻这样的乖巧,在宁修远看来格外刺目,就同她素白衣领上沾到的那点血迹一样的刺目。他眸色暗沉,心脏一点点地揪着,难受得紧,却仍然压着声音问道,“宁宁,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姬无盐一时间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要说有所隐瞒,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瞒着他,但要说当真坦诚相待,似乎又的确瞒着些什么。是以她这声“没有了”答得就格外心虚,视线落在脚尖前的一尺方寸间,不敢对视。
宁修远垂着头看她,半晌,倏地笑了笑,“那回去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