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着忌惮和害怕,陈家的这些年轻人同沈洛歆之间都有些距离,甚至有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大门口去了。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以最小的弧度一点一点地磋磨着绳子。若是用力过猛,肩膀和手臂动作过大,此刻押着自己的肩膀的这个人很快就能感觉到。于是她只能继续拖延时间,咧嘴一笑,“不是说了吗,去了呀!何止去了,我在阿寿家还发现了不少东西……这些个官差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后院里那么大一个土堆,下面埋了不少碎瓷片都没有看到,我都给带回来了,少主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她、她、她还给带回来了?!”
“真的不要命了?”
“难怪姬家都不回了,是被赶出来了吧?就算是为了自己爹娘,也太鲁莽了,现在好了,爹娘没救成,自己怕是也要赔进去……”
“你还可怜她?如今要赔进去的何止是她,还有咱们!咱们!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我就说不能来、不能来,你们偏不听,一个个怂恿着来,说什么出一出气,现在好了,气出了,人折里头了!”
已经不是窃窃私语了,四下的懊恼、抱怨声里,陈家辉握着鞭子根本没有挥下去,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傻了,煞白的脸色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半晌,他才猛地回神,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打得沈洛歆瞬间眼冒金星。
陈家辉目眦尽裂地冲着沈洛歆破口大骂,“沈洛歆!你脑子是不是坏了?!那玩意儿你带出来做什么?!是,你孝顺,你要救你那没用的爹娘,为此你不惜以身犯险,但是,我们呢?这些个左邻右舍呢?燕京城里这么多百姓呢?!就得给你们一家三口陪葬吗?!”
脸颊上火辣辣地痛,雪花落在脸上,化成了水,冰冷地贴着肌肤,有种沁凉的舒爽。
雪花落了满头,些许沾在了睫毛上,沈洛歆眨了眨眼睛,看向对面,一脸震惊和愤怒的陈家辉突然间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正经,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能想起燕京城的百姓?这算不算医术世家的自我认知?倒不算全然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