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脚步声传来,声音不咸不淡,李裕齐到了。
他站在门槛之外,没进来,目色微冷压着嘴角,表情阴晴不定,“说说看吧,去何处招惹来的这一身狼狈模样,还让人打得跟条丧家之犬一样摔进来?我且警告你,本殿下如今被禁足在这里,自己身上也是一堆破事没解决,你别给我在外头闹了什么大麻烦要本殿下替你善后。”
那眼神垂着,只看着门槛之下的某块砖石,话虽然是同林一说的,眼神却不曾落在他身上,微微勾着嘴角的样子,凉薄又戏谑。
似乎……从来都是如此的。
纵然自己帮着李裕齐做了这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李裕齐兴致好的时候也会说些哄人的话,诸如,“林一啊,你真是本殿下的左膀右臂,本殿真真是缺你不可啊!”又或者,“林一啊,你便是本殿下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你是本殿的亲信,若是没了你,本殿下可如何是好?”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李裕齐也从来都是不看向他的脸的,甚至有意无意间还会拉开些距离。
像是惧怕什么,或者嫌弃着什么。
蓦地,林一想起昨夜岑砚说的那个词来——脏东西。
所以,不管有没有用,他都只是一个遭人嫌弃的“东西”,魔鬼、丑八怪、脏东西……落在自己身上的词汇从来都是如此,只是说这些话的人大多已经去见了阎王,活下来的那些他也已经能预见到对方何时该去见阎王,就只有那个岑砚……看不惯,又弄不死。
一想到那个嘻嘻一笑虎牙都锃光瓦亮的小子,林一便暗暗咬了咬牙,悉数表情都隐没在宽大兜帽之下,半晌,低低说了声,“就、就在后山撞见姬无盐的人了,他们人多,不小心败了一着。我又不敢去找大夫,生怕姬无盐找人埋伏,我死了倒是无妨不过贱命一条,但我想着殿下这边兴许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是以才舔着脸过来的……殿下若是不愿,我离开便是。”
他字字句句间故作卑微,却又暗含试探警告,提醒太子如今两人属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大业未成就想着弃车保帅,委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