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一步跨出去接信,被老夫人拦了。
半起了身子,伸出去的手都是哆嗦的,颤颤巍巍带着年迈的痕迹,又有青春少艾的羞怯和忐忑。迟疑片刻,到底是攥了那信封在手中,却并非打开,只低着头颤抖着指尖细细摩挲,虎口处,还有方才掐痕的印记。
“只是想念……话说得好听,想念也未曾见她常常给我写信……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惯会说些好听的话唬人。”言语之间带着嫌弃,动作却认真,细细摩挲过后,小心翼翼地搁进了怀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还拍了拍胸口,眼底带笑,眼角褶皱渐深。
半晌,轻声喃喃,“这老家伙……”
“早年,我和你外祖母……也是一起骑过烈马、拉过大弓的人,如今……都老啦,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她大概比我好些,她的身子骨素来都比我好些。我这出入呀,都得人扶着……”白老夫人喃喃,这才看向厅堂里大大小小的匣子上,“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做生意赚来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上官家如今都在江南不享庙堂俸禄,一家子吃喝都得靠这些营生……你说你来一趟,这一车的礼,我这老婆子如何能收?拿回去拿回去!”
“不值几个钱……都是些江南的特产,还有云州的丝绸制品、茶叶,在当地都很便宜的。”长辈跟前,上官楚敛了一身恣意霸道,温和乖顺的像是邻家大男孩儿,压根想象不到之前他轻描淡写让人暴打陈家辉的样子。他搁下手中茶盏,又道,“这些都是外祖母让人准备的,她知道晚辈要来,心心念念了许久,都是按着您年轻时候的喜好挑的,一边挑,又一边担心您如今喜好变了……”
“若是如今晚辈再拿回去,外祖母晓得了,可不得自责?”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让拿回去就没道理了。老姊妹之间,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原想着上官大婚,能见上一面,结果听说她很是不满上官家娶走了她的继承人,老死不相往来,是以,没见着。后来倒是想着去江南,可临出发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年岁涨了,地位涨了,身不由己的时候便多了。
如此一晃,大半辈子过去了。
这次,该是能够见面了吧……若是这丫头和宁家的婚事真的能成,这老家伙总要到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