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松脸色一变,咧着嘴笑道,“那你就多虑了,琉璃厂街上的商店,有一家算一家,那都是国营店,不会干骗人的事儿。”
林远祥在一旁点头补充,“你说的被骗,那是刚建国头几年的时候,一些个黑心老板还在,那些人就不干人事儿,后来合营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尤其是那荣宝斋里头,不管是前人的画还是今人的字,都是明码标价,你看上了就买,连价都不用谈。”
陈凡眉头轻挑,“是吗?那待会儿我要开开眼。”
说话的功夫,林远祥便指着前头说道,“咯,这就是琉璃厂东街,不过附近的老百姓都习惯叫东琉璃厂。”
陈凡眼珠微转,简称东厂?
不过,离这么近的吗?
此时路边已经出现变化,卖毛笔的、卖纸的、卖书的……,商店有,却不多,而且大多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店,里面进进出出的也基本上是外地游客。
本地的居民则三三两两在街面上散步,有些还坐在家门口的路边闲聊。
与陈凡想象中的车水马龙相去甚远,更别说和大栅栏相比。
(70年代的琉璃厂街)
陈凡这一行人过来,自然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
有点神奇,三位师父竟然还是这里的名人?
不时有老大爷、老太太挥着手打招呼。
“出来逛街啊?”
“老林、老张你们今儿个竟然一起走,还没有动手,难得啊!”
“老李,今天怎么舍得出‘绣楼’了啊?”
李尚德气得跳起脚直骂,“滚蛋,你老何家才是绣楼,你就是绣楼里的老妈子,天天伺候你家祖宗。”
被骂的人也不生气,“诶,你这话说对了,我天天伺候我大孙女儿,可不就是绣楼吗。”
李尚德一听也没辙了,只能拿徒弟顶上,当即指着陈凡说道,“瞧见没,我徒弟,也是半个儿,嘿,以后他儿女就是我孙子,怎么着,羡慕不?!”
哗的一下,陈凡就被一群老大爷老太太强势围观。
“好俊的小伙子,诶,你叫什么名字,真是老李他徒弟?”
陈凡呵呵干笑,“您叫我小陈就行,这三位都是我师父。”
“嚯,只听说一个师父收几个徒弟的,今儿个长眼了,一个徒弟拜几个师父,你们仨可以啊,徒弟都能一块儿收。”
林远祥哈哈大笑,“没办法,徒弟太聪明,一人教不够,只能分摊一下。”
张玄松,“对咯,我教他写字,老李管教他画画,老林呢,就负责教他吃饭……”
林远祥一脚踹过去,“去你的吧。”
张玄松赶紧跳开,周围顿时一阵哄笑声。
众人见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有位老大爷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玄松指了指前面,哈哈笑道,“刚不说了吗,我教写字,老李教画画,这不得买点儿笔墨纸砚,就带他去前面看看。”
老大爷脖子一扬,“还看什么看,走着,我带你们去荣宝斋。”
说着就要在前面带路。
林远祥赶紧将他拉住,“带什么带,我们又不是头一回去,你歇着歇着。”
好说歹说才将他拦住。
李尚德对着陈凡轻声解释,“这老头儿姓那,早先就在荣宝斋里干活儿,后来工作传给儿子,现在他儿子也在荣宝斋里边儿跑堂。那人我们也认识,到时候价格没得谈,但东西好坏可有论道,有我们在,就不会吃亏。”
陈凡呵呵直笑,“要不我拉上你们呢。”
张玄松在一旁瞟了他一眼,“哼哼,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李尚德有些好奇,“怎么,还有个说头?”
张玄松指了指陈凡,“你不记得?这臭小子买了院子建房,手头都干了,我给他那一万是留着建道观的,他肯定不敢花,你说这时候拉我们过来干啥?”
李尚德看了看陈凡,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林远祥却拍拍口袋,“我钱都带上了,你说呢。”
陈凡嘴角微抽,“不至于、真不至于。”
林远祥转头看着他,“你还有钱?”
陈凡呵呵干笑两声,“我刚交了一部书稿,36万多字,千字7元,稿费两千多,回去就能领到。另外还有一本50万字的,等巴金先生回上海看过书稿,没问题的话,也有3500块的稿费。”
林远祥咂咂嘴,“你倒是能赚钱。”
张玄松有点羡慕,“写本书就有几千块钱进账,你十本书就顶我一辈子的积蓄啊!”
陈凡,“也没有,写书也很痛苦的,……要不,您写一本试试?不用多,5000字就行!”
张玄松脑袋一摆,“得了吧,我就会写名字。”
几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便走到一个胡同口。
林远祥指了指里面,“这里是海王村中国书店,是52年的时候,将琉璃厂街上100多个旧书摊整合起来,开办了这家书店,专营旧书。你不是对旧书感兴趣么,可以进去看看。”
陈凡往里面看了看,却看不出什么东西。
张玄松撑着拐杖往那边走,说道,“这个旧书店不是开门营业,是店内营业,要进去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说话的功夫,进了店,里面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几个店员在埋头整理旧书。
林远祥最先进门,人也不看,就是一声大喊,“小张。”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同志转头一看,赶紧跑过来,“林叔、张叔、李叔,你们怎么来啦。”
说话的时候,眼睛也瞟了一眼陈凡,似乎有些好奇。
这三位老爷子身边可从来没有过其他人,今天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