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队长感觉有些明白了,“我记得上扫盲班的时候,公社里来的识字老师说了一个什么鱼跟渔的,就是一个是直接给鱼,一个是先教撒网,让学生自己去捕鱼,好像跟你这个教法是一个道理?”
陈凡呵呵笑着点头,“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杨队长指着他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
他抽了口烟,咧着嘴笑道,“我出来的时候,老黄还担心你是不是对黄鹂有意见,觉得她主动要帮刘掬匠切菜,惹你不高兴,这回他该放心了。”
嘴里说着老黄该放心,他自己心里也放下心来。
小陈果然是用心教徒弟的师父,杨梅跟着他学酿酒,以后肯定比7队的老唐有出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今年队里的收入,这时外面有张家人开始喊人,“同志们,吃饭了啊。”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人端着托盘,给在院子里坐着的客人们送餐。
陈凡旁听过他们的婚礼流程,早上是迎宾,这时候是没有正式宴席的,招待客人的便是一碗面条。
当然也可以是包子稀饭油条,总之不会太丰盛。
这个迎宾也是两家迎宾,男女双方各自在家里接待亲朋好友。
请亲友们吃过早餐之后,等到上午9点左右,嗯,这个要看吉时、以及迎亲的距离来确定。
等吉时一到,男方家里便可以出门迎亲。
这个迎亲还有讲究,那就是“不走回头路”。
有时候哪怕两家人就在隔壁,也要先接亲,然后绕个大圈回男方家。或者反过来也行,总之不能走原路。
寓意女方嫁过去便不会再“回娘家”,这个回娘家当然不是说不能回父母家,而是离婚的意思。
陈凡挤在一帮小队长堆里,迅速干完两碗面条,又端着茶杯抽了几支烟,眼看吉时已到,张文良赶紧来请。
请迎亲队出发这种事,也必须由新郎亲自来做,不能由其他人代劳。
随着张文良的吆喝,院子里的人们都动了起来。
陈凡一马当先往外走,所有人都自动分到两边让路。
出了院门,清洗干净的小吉普便停在门口,温暖的阳光洒在车上,泛起点点光泽。
陈凡拉门上车,活动了几下身体,干咳两声,“司机就位。”
张文良笑得合不拢嘴,拉开副驾驶门便要上去。
结果陈凡连连甩手,“你坐这里干嘛?到后面待着去。”
张文良瞪大眼睛,“为什么?”
陈凡眼睛比他瞪得还大,“嘿,你坐这里,等下让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坐后面?”
张文良脖子一缩,果断换门上车。
陈凡发动汽车,先按了两声喇叭,过来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将道路让开。
随着汽车缓缓向前,后面跟着的自行车队也同时出发。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上个星期陪着张文良一起去考驾驶证的,除了几个张家亲戚,便是各个小队的民兵班长,也算得上是张文良的老底了。
看着这支车队缓缓从眼前过去,社员们开始议论纷纷。
“小吉普打头,后面跟着这么多自行车,这支接亲队,应该是全公社独一份了吧?”
“何止哦,恐怕全县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那不至于啊,县里还是有不少单位有小汽车的,他们单位里的领导家属结婚,还能不借用一下?”
“就算借用,后面还有这么多自行车么?”
“算上自行车,可能真是全县独一份。自行车少啊,有几个单位能凑出这么多车子来?能有个两三辆就不错咯。”
“两三辆?哼哼,当年我家老大结婚,就一辆找大队部借的旧自行车接亲,那嫁妆就放车后面驮着,老大媳妇儿坐前面横杠上,还不是风光得很!”
“哈哈,那时候确实是风光,我们家结婚的时候,还是找小队借的马车呢。”
“也是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咯,十几年前还有走路接亲的,后来最少也是驴拉板车,再后来是自行车。今天倒好,十大几辆自行车不说,陈老师连小汽车都开回来了,张家面子大得很呐。”
“哎哎,你们说以后再有人结婚,能不能找陈老师借一下车子呢?”
“找陈老师借车?你想得美,我听张大队长说,陈老师现在是省作协的干部,连好多作家都归他管,你什么身份,也敢找他给你当司机?”
“就是,人家陈老师是跟张老三(张文良同辈排行第三)关系好,那是兄弟伙计帮忙,你跟陈老师是什么关系?还想麻烦他?怕不是没睡醒!”
“嗯,我确实起太早了,头还有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