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弟,我看你去清理瓦片,第十二片瓦仍完好无损,为何你反而帮她掩饰呢?”
“鸿泽老哥非是习武之人,看不出来是自然的。”说起这个,韩韬不迷糊了,转身回去拾起第十二片瓦,用手指轻轻一弹,瓦片立时从中断裂,“我们习武之人,一开始都是练的蛮劲,只有经过日积月累的锻炼,才能有轻重强弱之分,不是一味的使死劲。这姑娘,劲道集中,每一片瓦的断口都那么平直,力道堪堪透过最末一片瓦,不多,却刚好够用,对劲道的拿捏已是常人难及。”
“竟有如此讲究,受教了。”夏鸿泽颇有教养,行礼答谢,“她当时看似顽童嬉闹的主持,实则将一些平日不方便直言,或是别人不爱听的话,玩笑般告知对方,寓教于乐,手法实在高明。”
“不过,让老夫最满意的,还是那一巴掌。”
夏鸿泽莞尔,这老将军,不就斥责了几句嘛,是不是你儿媳都还说不定,就要为她出气。也罢,谁叫自己喜欢当恶人呢?该背的锅还是要背的,“我斥责她不识礼数,她却借装傻讥讽我名字长一事,透露自幼没有父母教诲,暗指我这识得礼数的去和她一般见识,显得不近人情。若换了别人平白受斥责,莫不是百千倍奉还,或犀利或恶毒,有高明有愤怒,都城百态我等已见的太多。可这姑娘的巴掌,偏偏怕伤到对方,天马行空来一记,让人不忍再还击。所以我才说,这巴掌,透着姑娘的善。”
万老将军等的就是这一通话,听罢,便快慰地哈哈大笑。
夏鸿泽折扇一摆,都随风去吧,也自嘲地笑起来。
有所感悟的韩韬陪着笑,心里却嘀咕:这姑娘,若是去了都城,怕是过不痛快吧?他日和万三郎遇上了,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旁边的驿卒们则在研究着一地的瓦片:几位搞完没有啊,搞完给我们试试呗,这一地的烂摊子啊!
而这边,莲华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路该怎么形容好,是“哪里不平哪儿有我”还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这坑坑洼洼的,是个人都要嫌弃一把,难怪古代出行不是乘车就是骑马,好怀念穿越前的大马路啊!迟早有一天,我要修一条平坦的车道出来,不用多宽,就算像乡间小道也行,在上面打滚给世人看。
越走越气,忍不住随手路边扯了根枝条,嚷嚷着:“九桃,上前带路!”
九桃看着莲华手里的枝条,捂着小翘臀,快步冲到前面,正想说姐姐不要抽我,就听莲华扯着嗓子地吼:“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众人齐刷刷不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腔调野歌词糙。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莲华转头看了看几个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古人,哈哈大笑,“我唱一遍,以后你们跟着唱,边唱边走才越走越有力气。”
挽霜赶紧挥手,什么歪腔邪调的,我们不跟你们走了成不?丢死个人了!“别,别啊……”
莲华看都不看,自顾自地迈步继续吼:“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从今后,你搭起那红袖楼啊!抛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滴头啊!和你喝一壶啊!”
九桃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她看到莲华手中的枝条已举高高,再不唱就危险了,更何况,只是让自己这个妹妹大胆往前走嘛。
第二个是欧阳隽逸,他虽然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可是莲华弄的,他都想试试,更何况,后面还有红袖楼什么的,这没准就是莲华在鼓励自己呢?遂也跟着唱起来,完全没了翩翩贵公子样儿。
第三个是莺桃,羞得没眼看了,紫霞舫哪来这么伤风败俗的歌哦?可是要听话,不唱不行,就小声一点吧。
大家都唱了,挽霜欲哭无泪,为了不让公子的声音被听了去,他反而吼得最大声,那叫一个壮烈,真就大丈夫死则死矣。
于是跟在几人身后的安刃和定戈就一边听着这几人鬼吼怪叫的,一边不断压抑着体内热血的喷张——这特喵什么野人腔调,哪里是有辱斯文,简直是伤风败俗!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多了就有点想跟着吼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