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行刺始皇帝的张良,肯定是大功一件。
如果是自己刚穿越那一会儿,赵郢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亲自押送到始皇帝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引起始皇帝个关注,从而进入始皇帝的视线,获得始皇帝的好感?
但现在——
他觉得,对自己而言,一个活着的张良,比一个死了的张良更有用,毕竟,张良这个人,也算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谋士之一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没人知道,如今寄居在咸阳的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张良,就是曾经在博浪沙策划了刺杀始皇帝一事的幕后黑手。
当年,手执大铁椎,刺杀始皇帝的刺客当场身死,而负责谋划这件事的张良全身而退。雷霆震怒的始皇帝,因此趁机对河南郡残留的六国余孽展开了一次大清洗,无人数因此人头落地。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对这件事无不是三缄其口。
所以,虽然经由此事,张良在六国余孽中声名大噪,但其实真正知道并见过他的人却极少,张良自己更不会头铁地四处招摇显摆。
如今,这可是大秦的天下,始皇帝正如日中天的时候。
不然,胡亥也没胆子敢招揽这么一位门客。
至于盖聂,则纯属是搂草打兔子——意外收获。
先关着呗,反正也浪费不了几碗饭。
只要自己不傻乎乎地去承认自己早就知道张良是刺杀始皇帝的幕后黑手,即便是哪一天被始皇帝发现了,那也关系不大。
毕竟,相比较自己这个皇长孙而言,在始皇帝眼中,张良和盖聂算什么?
蝼蚁罢了!
所以,赵郢转头就把这件事扔到一边了,回到后花园,继续练习弓马骑射,以及战场厮杀的武艺,诸事难料,他不知道,局势最终会如何发展,但自己必须为最糟糕的局面做好准备。
至于,自家老爹回来的事——
有什么可说的,反正他也在咸阳待不住,估计打个晃儿就得滚——咳咳,就得启程回上郡了。
人家父子斗法,自己这个当孙子的能有什么辙?
等回来,给他张罗一桌好饭就是!
……
就在赵郢带着人,把张良和盖聂分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长公子扶苏的马车已经驶进了咸阳宫的大门。
走向马车,望着巍峨高耸的咸阳宫,扶苏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拾级而上。
两边的侍卫,无声行礼。
大殿上,始皇帝居高临下,看着自家这个儿子步履沉稳地缓步走来,眼底深处的叹息一闪而逝。
“儿臣扶苏,给陛下请安——”
始皇帝瞥了一眼,这个比一月之前明显黑瘦了许多的长子,本想直接呵斥出去,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不动声色的问责。
“你不在好好地待在上郡监军,不得诏令,却私自返回咸阳,所为何故……”
不得诏令,私自返回。
这分明就是要问责了,大殿里的群臣闻言,不由目光一凝,看向风尘仆仆的长公子扶苏。不少心中亲近长公子的大臣,更是心中一紧,为扶苏捏了一把冷汗。
看着神色冷淡,鬓间白发更加明显的始皇帝,扶苏再次深施一礼。
“儿臣是为上郡谶言一事而来……”
扶苏虽然头铁,但不傻,为上郡谶言一事亲自返回咸阳,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公务若是不然,那就是擅离职守的大罪,哪怕他是长公子,也免不了朝廷律法的问责。
始皇帝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那可是你们已经调查清楚事情的缘由,抓住作祟的小人……”
“事发之后,我与郡守延、将军王贲都曾亲临青石陂,并紧急封锁了附近村庄,但并没有发现奸人踪迹……”
说到这里,扶苏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始皇帝。
“当地黔首,久居边陲苦寒之地,又常见遭受匈奴的威胁,都是我大秦充实边塞的根基,老实本分的百姓,儿臣此次前来,只是想恳请陛下恩德,网开一面,给……”
“给什么……”
始皇帝不由眉毛微挑,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戏谑。
右相冯去疾,左相李斯,眼观鼻,鼻观心,上卿蒙毅欲言又止,内史腾则一脸同情地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长公子,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长公子,您这次草率了啊!
您家的那位小公子,早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其他人,还不知道,谶言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还以为此时始皇帝已经心中怒极,不由神色复杂地看着兀自不肯退缩的长公子扶苏。
讲良心,长公子扶苏性情宽厚,仁而爱人,礼贤下士,英武果毅,自有其让人折服的人格魅力,如果不是心向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迂腐拘泥,不明法令的儒家之徒,真是一位大秦不二的继承人选。
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