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其间,他需要的船只早已经准备就绪。就连他手下的将士,也都已经做好了适应性训练。
船头之上,望着水气弥漫的云梦泽,赵郢手按长剑,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整支大军,似乎也被赵郢的情绪所感染,弥漫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与此同时。
长沙郡。
跟着黄石老人,游历到此的许负,忽然秀眉微蹙,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北方云梦泽所在的方向。
“师父,好像有煞气北来,这里将有大变……”
黄石老人捻着胡须,望着北方云梦泽的方向,沉吟了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乃人祸……”
说完,环顾了一下长沙郡城,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咦——奇怪,看不清楚,天机好像突然变了,混沌一片……”
说完,师徒两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他们师徒二人,游历天下,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故而,本来计划拜访完城中几位老友,就接着离开此地,赶往会稽的这对师徒,又忍不住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而长沙郡的某些人,此时此刻,还不清楚,自己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与秦人的斗智斗勇,大家早已经摸清楚了秦人的套路,无外乎,杀周围百姓以泄愤,亦或者是把发现谶言的人抓起来,杀掉全家。
故而,这次,他们只找了一个沿江打鱼的渔夫!
了不起杀掉啊……
但流言起来了,想摁下,就不那么容易了。流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又能有几人,寻常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也更愿意相信一切有关始皇帝会死于非命的传言。
长沙郡。
临江楼,最高层,只有一处宽敞的平台。
此时,平台上。
只有一对主仆。
一位身穿红衣的景公子,正扶着栏杆,迎风而立,看向云梦泽的方向。
“公子,既然一定要出手,我们为什么不听从那位张先生的建议,选择在南郡出手,那是我们的故地,而且濒临云梦泽,就算失手,有当地百姓的护持,我们也好就势脱身,反而任凭那位大秦皇长孙在南郡搞风搞雨,就连熊心公子都不得不成了人家的傀儡……”
听到自家小厮不解的话,景公子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南郡是我们大楚的故地,我们才更不能在南郡出手……”
小厮闻言,越发迷惑不解。
景公子与这小厮,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这么多年来,两人背井离乡,东奔西跑,早已经情同兄弟,故而见他想不明白,也愿意给他解释一二。
“据传,那位大秦皇长孙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更是领着三千悍卒,若是果然听从了那位张先生的计策,不顾一切,冒险一击,若是不成,你我生死事小,我大楚好不容易保留积蓄下来的这一点点力量,也将彻底丧失殆尽……”
说到这里,身穿红衣的景公子,嘴角忍不住露出讥讽,冷笑道。
“我岂能把我大楚的所有赌注都压在别人轻飘飘一句话上?张耳其人,志大才疏,已经害得河东血流成河,如今又想鼓动我楚国勇士,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
小厮闻言,不由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出手……”
景公子哂然而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景身受王室恩养十余年,入则锦衣玉食,出则车马如云,而无一事而报王室。当年不能抵挡秦人铁骑,而后又不能报家国之仇。踟蹰十余年,每每想到这些,都如蚀骨腐心,不能安眠!”
“而今,始皇年迈,长公子迂腐,将闾有勇无谋,公子高庸庸碌碌,胡亥志大才疏,坐困府邸,都不足为虑,所虑者,唯皇长孙郢!若能杀皇长孙,景何惜一死。皇长孙郢若果能死于此,则大秦必将二世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