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他决计不敢如此冒险。
毕竟,如今他手下只有不到二百人,而对方看着足足有数千人。但对方人群中明显有妇孺,真正能作战的,未必能有多少,更何况,如今他们是以逸待劳,而对方是疲敝之师,惊弓之鸟。
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徒的命令,被悄悄地传递下去,一幅幅滑雪板被系牢,一张张弓被拿起,一壶壶箭矢被重新固定,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
冒顿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莫名地感到一股深入到骨子里的寒意,他下意识地又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
这天一放晴,越发的寒冷了。
如果再不赶紧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整一下,那些孩子和妇女,又慌又怕,再加上饥饿和疲惫,真要是闹个风寒,说不得真要撑不住了。
“传令下去,让大家再加把劲,前方斜坡处休整……”
那处地方,背风向阳,又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周围的情况,防备“屠余”人的追击,是个休整的好地方。
得到冒顿的吩咐,身后不由传出一阵欢呼。
昨天晚上,只吃了那么一点东西,又大半夜地爬起来赶路,大家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近了,近了,一百步,八十步,眼看着就到了斜坡处。
不少人心神不由一松,长出了一口气,若不是冒顿这位大单于在前面镇着,说不准早已经有人欢呼着扑了过去。
但即便是如此,大家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然后,他们就一脸震惊地看到,斜坡的那些微微隆起的雪堆里,忽然就“长出来”一个个穿着皮袄,带着皮帽,举着精良长弓的“屠余人”!
此时,太阳终于跃出了云层,洒下一片耀眼的光辉,照在屠余人的箭矢上,泛起触目惊心的寒芒。
“不好,有埋伏——”
无数人惊呼,冒顿也忍不住大惊失色,已经顾不得思考,这群屠余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也顾不上观察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斜坡后面,又隐藏了多少人马。
毕竟,敢拦住自己几千人的大军,对方肯定不止眼前这一点点人手。
然而,不等他多做反应,屠余人的箭矢,已经闪着寒芒,在他视野里逐渐放大,他顾不上多想,一个咕噜滚下马背。
等他再看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尽数倒下了马背。
这一波箭雨,来得太近,太急,也太突然了,又赶在自己这些人最疲惫也最放松的时候,毕竟,谁能想到屠余人会跑到自己的前面去,而且还提前埋伏在了雪地里?
屁股上隐隐有些刺痛,他伸手往后面一摸,就摸到了一支冰冷的箭羽。
“王上……”
一蓬箭雨,自家单于就“没了”!
后面侥幸存下来的几名亲卫不由目眦尽裂,顾不得对面又冷冰冰地搭上弓弦的箭矢,高呼一声,就要扑上来查看冒顿的情况。
对面的徒听到这一声呼声,眼睛顿时一亮,就势用匈奴语言大声高呼。
“冒顿死了,冒顿死了……”
冒顿:……
看着神色惊惶,不管不顾往自己身边冲过来的几名亲卫,冒顿被气得两眼发黑,扑上去捅死他们的心思都快有了。
这群蠢货!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徒根本没给他留任何出声辩解的机会,迎面又是一波箭雨!他来不及出声,就不得不拉过几名已经被射死的亲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一下,除了屁股上抖动的箭矢之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死人了。
听着自家单于亲卫的痛声疾呼,看着前面自家单于和数十名精锐亲卫,已经尽数倒下,瞬间空下去一大片,后面的本来士气就已经跌落谷底的匈奴人,瞬间就崩溃了!
一个个调转马头,四散而逃。
冒顿:!!!!!!
他忍不住两眼一黑,嗓子发甜,一口老血,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