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郑廷球北上的时候,林海让他从沈廷扬那里买了一条沙船,以及棉布、粮食等北洋航线上最常见的货物。
“托福托福,令尊的身子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每年春夏之季都还不错,到了冬天就难熬了。”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进屋,沈廷扬连忙安排下人准备饭菜,林海来的时候刚好快到饭点,他是一点都没跟沈廷扬客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海开始说起正事来:“五梅兄,小弟这次来崇明,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廷扬闻言道:“登万贤弟有何见教,沈某人洗耳恭听。”
“蒙洪道尊关照,小弟在舟山招了些私兵,这个贤兄是知道的。”林海说着又道,“只是如今洪道尊离任,小弟这些兵在舟山多有不便,于是我便将这些兵转往福建海外的一处大岛上驻扎,只是这岛上人烟稀少,所需军粮都需要外购,因此小弟颇感吃力。”
沈廷扬也知道林海招募私兵之事,听到这话还以为林海是来打秋风的,当即笑道:“贤弟练兵也是为了报国,沈某说过定会破家襄助,若是贤弟有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不,不,贤兄你误会小弟的意思了。小弟当初说的是等我提兵北上时,还望贤兄助我。”林海说着又道,“如今我尚未去辽东击奴,如何敢厚颜向贤兄化缘?”
沈廷扬闻言道:“既是如此,贤弟不妨明言,何事需要沈某效劳?”
林海道:“小弟是想在崇明募集一些善耕作的百姓,去往福建海外屯垦。”
“原来是这样,不知贤弟想招募多少人?”沈廷扬知道林海要招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否则根本没必要找上他,随便找个流民聚集处,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这事办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小弟如今有陆兵两千,水兵三千,岁费军粮几近十万。此外小弟明年还想再招一些兵,以便早日北上击奴,因此这募民屯垦之事,小弟这里是多多益善。”林海一边说一边观察沈廷扬的表情,这事实在太过敏感,他也拿不准沈廷扬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沈廷扬闻言沉吟不语,片刻后才道:“不知贤弟所说的那个海岛,究竟有多少田地?”
“至少三十万亩是有的,我在福建已招募了上千家黑户前去屯垦,眼下北风季就要来了,所以我想在浙直等地再多募集一些人。”
三十万亩地还不到崇明县在册田亩的三分之一,林海所说的仅仅是台北盆地的耕地数目,以免加重沈廷扬的疑虑。
沈廷扬道:“三十万亩地,若是照江南的亩产,每年六十万石粮是没有问题的,不知贤弟想养多少兵?”
“海岛土地贫瘠,这三十万亩地最多也就能出三十万石粮,我能收到的田租最多也就是十五万石,养兵一万也就到头了。”林海说着又道,“若是没有上万兵马,去辽东只是送死而已。“
沈廷扬闻言道:“贤弟为何非要自己养兵?何不去京师活动一番,在辽东谋个军职,如此一来自有朝廷拨付粮饷。”
林海摇摇头笑道:“沈兄有所不知,朝廷欠饷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我煌煌大明,如何能让建奴跳梁至今?自今上登基以来,沈阳、辽阳、广宁接连丢失,辽东之地尽入奴手,但凡心怀国家之士,谁不扼腕叹息?”
“今年正月,辽东不是打了个宁远大捷么?我听说老奴都被炮弹打伤了,或许命不久矣。”沈廷扬对林海的话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扫平建奴只是早晚的事。
“宁远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捷,菊花岛一万五千军民均被老奴屠戮,两千多条船被烧,这如何算得是大捷?朝廷所倚仗者不过坚城利炮而已,根本无力与建奴野战,不能野战,又何谈收复失地?”林海无情地击碎沈廷扬的幻想,此时大明上下还不知有多少人像他一样被虚幻的胜利所迷惑。